而王隆等人见此情态,一时间也没有表露过异色,便可见沈侗此人性情如此,不存在什么大的变化。
赵莼两手按在身前,见此刻人都齐了,一道白光便从她袖中弹出,展开一看,才知高低起伏一片,原来是南地一境的大致舆图。
此时要说正事,座中众人也都收敛神色,心中渐起思量,听赵莼缓缓言道:“诸位也知,此百年间我等虽奋力抵抗,却奈何异人行踪诡谲,妖邪层出不穷,至今以来,竟从未对其有所压制,反而任其逐渐壮大,到了甚是棘手的地步。”
她半抬眼睛,霎时将左右六人的神情纳入眼底,口中则继续言道:“是以如今之策,便要以定仙城、万剑盟与云阙山三处为界,先除境内妖邪,再排异人踪迹,直至三地之内安定下来,才好将异人迫入东海,好叫我北地宗门发兵南下,将之阻绝于海上。”
王隆等人稍作讶异,一是未想到赵莼会把这样大的布置直接告诉他们,二是此般安排虽然有其道理,但要真正做成,可就不是赵莼一人之力所能达到的了。甚至是加上他六人,也远远不够!
再一细想,定仙城近百年来一直靠着太远诸派的照拂,与附近的诸多城池、大小宗门一齐分摊着界外妖邪带来的压力,如像赵莼所言,以定仙城做了东部之界限,再往东的势力就多半要往西迁,到时他等就要直面那众多妖邪。
这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成的!
界外妖邪何其可怖,比肩外化、通神的大妖随时会从界隙当中突破进来,偶有洞虚修士才能对付的妖邪在外窥伺,王隆只见过一眼,便感觉到神魂都在战栗,最后还是韦彦亲自出手把这妖邪给拦在了界外,却也未能将之斩杀,而是令其逃入界外虚空,不见了踪影。
定仙城也是有这三位洞虚压阵,才能稳坐南地枢纽的位置,王隆并不敢想,要是东边整片的妖邪都向着此处进发,那还能有什么宁日?
王隆面色凝重,却又不敢拿此作为藉口,登时心乱如麻,只得仓促回话道:“这样大的事情,却不敢轻易允诺了剑君,总是要上禀了恩师,请他老人家做主才是,就不知贵派当中……”
王隆话中有未尽之意,只当在问昭衍门中操持此事之人乃是哪一位洞虚大能,倒不曾想赵莼会将身一仰,干脆利落地答了他道:“此事由我一力主持,道友可放心去请示尊师,但若遇了难处,我派自会有人出手,这一点,你等不必担心。”
赵莼对此信誓旦旦,反而是让王隆等人愈发心急,只片刻过去,又见她转过头来,向着另一侧的三人问道:“几位道友有何见地?”
万冲受了恩师指点,对赵莼所言只有鼎力支持,而无其他异心,是以不假思索便道:“此事既有利于天下修士,我等便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鞠师苦世间乱象久矣,若是听了这一消息,想必也会十分欣喜。”
沈侗却转动目珠,在钟洛禾冷若寒霜的脸上过了一道,心中不知想了什么,直等万冲言罢,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剑君心系天下,我等岂能不应,只是如王兄所言,城中大事未有恩师开口,凭我几人也怕起不了什么作用,便叫我与师姐先将这事报与恩师知晓,若得了好消息,一定传达剑君晓得。”
一言一行合乎情理,挑不出什么差错来。
赵莼挥手将舆图收拢入袖,眉心稍微拧起,似是有所顾虑,轻叹了声,道:“师命难违,我也不好逼迫了几位,只还有一事,说来也要请几位道友出手相助。”
话音方落,王隆那处已然警觉起来,不知有什么事要赵莼请托他等,心下略有忐忑,道;“剑君但说无妨。”
赵莼微微颔首,沉声道:“我自众剑城往此处来时,见途中有残破之地,虽是早就没了人烟,却一直有妖邪盘踞,令人不敢靠近。每有修士通行其间,则要绕路而行,小心避开。长此以往,愈加有妖邪拦道阻路,对我等而言绝非好事,且吃空一地之后,也怕它等寻着人迹到别处作乱。故我之意,还是想请诸位一起,将那几处的妖邪给拔除干净,好疏通行路。”
王隆纳闷,心说这不仅不是大事,且还不算是什么急事,便只要那些界外妖邪不曾主动上门招惹,他们也就很少会出力降服,毕竟界隙一日不封,妖邪就杀之不尽,何必要费这闲工夫呢?
沉默之中,却听见沈侗朗声应道:“这又有何不可,在下虽无什么本领,此事上头,却愿听候剑君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