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居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就听见外头院子里几声巨响,紧接着就是炸雷般的人声:“将军怎的躲着不见人!莫不是不想看这些公文了吧!”
进来的正是捧着公文、美髯絮絮的文官,名楚二枚,声量大得几乎要掀天:“可莫要耽搁了!先说说,京中是何情形?那传闻里头的神机营又是”
话音一顿,又道:“这是什么事,叫咱们将军都犯愁了?”
旁边跟的武将刘斌,也是一头雾水:“要有什么事,不如说出来,咱们兄弟几个参详一番,也好启发启发嘛!”
周钊看着是位高权重,其实年龄比他们要小许多。
加上又是江南出身,口音、身形、生活习惯,万般不相同,刚到蕲州来时,其实是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他性子极狠,尤其对自己毫不留情,竟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叫云开军险些做了周家军。
面对楚二枚、刘斌、周雨,几乎便像自己的亲兄弟似的。周钊于是将自己所思所虑,也委婉说了出来。
只是其中把自己的心意掩了掩,没有说的那样明了。
几人与他也是老交情,怎会看不出,只是没有说穿,纷纷出主意道:“不若你跟我们回军营里住,把这院子空出来送给人家?”
“你还真是拎不清的,这院子住人就罢了,难道能开得起酒楼?”
“那不是也有别的院子”说话的人回过神来,轻轻给了自己一嘴巴,“说错话了,将军莫怪!”
周钊眼神都懒得给他:“知道就好。”
什么叫别的院子?周钊名下至今田产不丰,连房屋宅院都只有眼下住的这一间,更不要说什么外头的铺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若要他掰扯出一个别院来,几乎都是明示要他收下城中人的贿赂了。
周钊虽然看着作风豪迈,平素在军营里,也和下属兵士同吃同住,但为官做事却一向小心,这也是他在边境战无不胜的一大原因。
贿赂是一点口子不能开的,就算他知道自己只是为了送一座酒楼给沈荔,但旁人又怎么知道?只觉得他也是个可以送礼的,后头肯定蜂拥而来。
再说,沈荔难道就会想要这样得来的酒楼吗?周钊恐怕不是这样。
但若不安排,那把人千里迢迢接过来,好像又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周钊心里过意不去,不管是两人原本的情谊,还是路上不管如何总叫她受了委屈,再加上他又是蕲州这里说得上话的一方军队将领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便到了沈荔所住的客栈楼下。
楼满凤包下整座楼的做法难得得到周钊的认可,他一路跨过院子进来,却是一个人都没有见到。贸然上楼也不好,好在这时楼梯吱呀作响起来,人影一个个接着下来。
“哎呀,这不是周大将军?”楼满凤居高临下,斜斜睨他,“来的好是时候哇!正巧我要跟沈姐姐出门,你就来堵人了?”
周钊心中微微赧然,脸上却不显:“既如此,我便一道同行,你意下如何?”
他问的自然是沈荔,后者相当无所谓地点点头:“好啊,那就一起好了。”
她今天和楼满凤一起出门,原本是要看看这里的市场有些什么好东西,周钊一起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蕲州这里,虽说许多小物件恐怕没有江南做的那样精致,但也别有一番粗犷风味。
尤其传统甜点,多以糯米做成,混合核桃、花生、黑芝麻等,香浓绵密,也许略显粗糙,但也是一种惊喜的口感。
周钊看她吃得开心,不由笑道:“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你要是喜欢,我叫人送些到客栈。”
沈荔也笑:“好啊!”
她笑起来的神情颇有感染力,叫人看了也想跟着舒畅微笑。周钊嘴唇一动,正想问她酒楼选址的事,一旁楼满凤忽然指着一处叫起来:“沈姐姐!我看这里就很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