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数,我早就料到有一天我会死于非命,没想到……”苏鸿成没有把话说完,只是默默低下了头。
“你可知悔改。”净尘睁开眼睛,却依旧没有看向苏鸿成。
“悔改,我为什么要悔改,我问心无愧。”
苏鸿成坐在冰冷的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青砖缝里的积雪,雪花在掌心化掉,凉意顺着指尖钻进骨头里,倒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他抬起头,眼底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只剩一片浑浊的疲惫,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净尘……不,鸿章,你坐过我这个位置吗?你知道当年苏磊把整个苏家丢给我的时候,我才多大?”
苏鸿成扯了扯嘴角,笑声里满是苦涩。
“十五岁,我还没摸透剑招呢,就得对着账本算到后半夜,就得跟那些老狐狸周旋,就得在外界人质疑‘一个毛头小子撑不起苏家’的时候,硬着头皮,拍着胸脯的说‘我可以’。”
苏鸿成顿了顿,喉咙动了动,像是在吞咽什么滚烫的东西。
“他呢?他在哪?他在外面历练,寻他的机缘,家里的事从来不过问,我守着这破院子,守了一年又一年,没人问我累不累,没人问我怕不怕,他们只看见苏磊回来之后,苏家蒸蒸日上,就全都去夸赞苏磊。他们只看见你有少卿那个天赋异禀的儿子,就说‘苏家的未来在二公子一脉’,就说‘下任家主该是鸿章’!”
苏鸿成眼中闪过一丝泪花。
“我呢?我这些年的付出,难道就因为少卿觉醒了天赋,就一笔勾销了吗?”苏鸿成的声音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我不是没劝过自己,都是亲兄弟,让就让了,可风城里的人怎么说?说我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说我‘嫉贤妒能’,连爹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失望,好像我守着苏家,倒是我错了。”
苏鸿成看向净尘的方向,虽然知道对方没看他,却还是固执地盯着那片衣角。
“何倩的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是天儿干的。”苏鸿成的声音轻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没有问,反正已经一条道走到黑,我也不介意再多杀几个人。”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磨得发亮的铜哨,那是当年苏磊送他的,说是遇到危险就吹。他捏着铜哨,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苏鸿成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了下来,砸在地上的雪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哲微微转头看向净尘,却见净尘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
“疯子。”哲提着短刃走向苏鸿成。
“等等!”净尘拦住哲,哲皱着眉头看向净尘。
“当初我们出发前往玄天门的时候,爹不止给了我偷天丹和血引阵,还有这个。”
净尘从怀中拿出一封已经泛黄的信封。
苏鸿成接过信封,却没有打开,反而用武气将信封撕碎。
净尘默默的看着苏鸿成将信封撕碎,没有说话。
“这封信,你应该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吧。”苏鸿成看向净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