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抹抹眼泪,不经意间用手揉了揉膝盖。
胤礽叹了声:“起来回话。”
索额图颤颤巍巍起来了,躬着身子道:“皇上下旨那日,奴才曾拿这事询问了皇上的意思。皇上并未驳回,还叫奴才自己看着办,奴才这才……奴才知道您定然不愿意,这才不想让銮仪卫递折子。”
“你可知,先斩后奏是大罪。就算汗阿玛现在不追究,待以后你惹了什么事让汗阿玛不高兴,光是这件事就能把你给办了!”
“这……”
索额图心说,皇上如此宠爱太子,应当不至于。
他道:“此次出宫,三岁以上的皇子都会随行,奴才也是想让人知道太子殿下的威势,不敢轻易小瞧了您。”
“你!”
胤礽恼恨索额图的冥顽不灵,“孤如今有汗阿玛的宠爱和庇护,尚且没事,你呢?你就不怕那群御史言官联合起来弹劾你,别忘了,纳兰明珠可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呢,你倒好,自个儿拿了话柄送到人家手里,叔姥爷,你何时这般糊涂了?!”
胤礽的几句话,把索额图说的又开始冒冷汗。
旋即想,皇上待太子荣宠有加,怕什么呢?可君恩难测,皇上正值壮年,皇子们也一个又一个的冒出头来。若有一天他真的见罪于皇上,太子没了靠山,如何斗得过……索额图不敢深想了。
再次跪下给胤礽请罪。
胤礽生怕他不长记性,又道:“还记得木兰秋狝吗?”
“奴才记得。”
“当初,銮仪卫也曾请旨,请求在孤的仪仗中添设满洲官员三十员,汉官二十员,校尉以及毓庆宫侍卫不等,那时汗阿玛是如何说的,你可还记得?”
索额图一抖:“皇,皇上说此事为时尚早,留了折子,并未实行。”
“不错。不仅如此,汗阿玛还以让孤和大阿哥亲近为由,让孤和大阿哥同乘一辆马车,这样一来,增设仪仗之事便彻底搁置了。”
胤礽续道:“而这一次,汗阿玛也未下明旨。叔姥爷,没有明旨,你怎么敢。”
这一下,索额图彻底蔫儿了。
“是奴才糊涂了,为着这事还要您操心,奴才对不住您。”重重磕了两个响头,又道:“那銮仪卫那边……”
“孤已经让銮仪卫按照从前的规制去办了,往后再有什么,不许再瞒着孤,记住了吗?”
“是,奴才不敢了。”
胤礽叹息着摇摇头,亲自扶起索额图。
“叔姥爷,孤知道你的心意,一切……只看以后吧。”他不好言说什么,拍拍索额图的手背:“你退下吧。”
索额图退到门口,心里尚有一点想不通,踌躇间还是没忍住,问:
“殿下啊,万岁爷待您之心天地可表,万般宠爱皆加你身,您为何总是患得患失呢。”
胤礽笑了笑:“因为,汗阿玛他是皇上啊。他是孤的君父,君在前,父在后,你说为何?”
索额图莫名从胤礽的眼里看到了悲戚之色,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
又掉起眼泪,“奴才,再不给您惹麻烦了。”
胤礽轻声嘱咐他:“若是到了汗阿玛跟前,需得小心回话。”
说罢,扫了一眼窗外,看到一抹影子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