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煜才斩了一个大贪官,南方自古以来就是富硕之地,每个官员去南方转一圈,回来都吃的脑满肥肠。这就罢了,回到汴京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老老实实蛰伏,偏要蹦哒着投靠个皇子站队。他还没死呢,他们就把他的身后事想到了。
再加上邴温故被派去丰州城,展煜本就担忧,故而今日早朝把这些人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整个朝堂,包括梅成温四皇子之流都垂头不敢同邴温故对视,老老实实的像只鹌鹑。
就在这所有朝臣大气不敢喘的时候,心腹太监大内总管收到外间传来的急报,乃是有关丰州城的消息。登时大内总管的脸色就苦了下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必然是丰州城又被匈奴惊扰了,不知道这一次又是何等惨境。
不是大内总管瞧不起邴温故,不瞧好他。而是实打实那么多武官到了丰州城都折戟沉沙,邴温故一个毫无作战经验的文人,他去丰州城打匈奴……若是仅仅纸上谈兵,大内总管勉强觉得他还能有几分胜算。
展煜注意到大内总管的小动作,更气了,“福安,你在哪里鬼鬼祟祟做甚,有什么事大大方方讲出来。”
苏福安被点到名字,只能出列,他苦哈哈道:“启禀圣人,就在刚刚,丰州城快马加鞭派人送来急报。”
苏福安说完,头低的恨不能扎进地里,自己就此消失。
整个大殿更加寂静了,仿佛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梅成温偷偷看向四皇子,四皇子展赋贤同样看向梅成温,二人默默交换一个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算计得逞后的骄傲。
若不是此时朝堂之上气氛太过于压抑,梅成温真能当场乐出来。
梅成温当初极力促成邴温故发配丰州,就预料到这一步了。
邴温故纵然满腹经纶,可到底是个文人,不过擅长治理之道。可治理好一方百姓的文官,把他扔到日日打仗的边境,那就是拔了牙的猛虎,空有一身本事,却没有伤人的能力。这就是俗话说的秀才遇到兵。
此时丰州城来急报,定然是丰州又出了事。邴温故才去丰州,八成连丰州什么情况都尚且未搞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别说作战经验为零的邴温故,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去了都得一败涂地。
梅成温想到此处,眼神渐冷。待邴温故化成鬼,被匈奴人身首异处之时,定然会后悔到痛哭流涕吧。想必那时候心底一定会痛恨他当初有眼无珠,梅相都肯屈尊垂青了,他竟然不知好歹拒绝了。
更会知道堂堂梅相府的双儿,可比他那个出身乡野的一无是处的双儿夫郎有用得多。更会明白,会写点话本子,编撰个字典都是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在关键时刻根本救不了他的命。
真是可惜了,他不能亲眼目睹邴温故临死前悔不当初,痛哭流涕的狼狈模样。
梅成温幻想着邴温故凄惨的样子,心中那个痛快,差点没忍住当朝笑出声来。
坐在上首的展煜双目死死盯着梅成温,幸而梅成温头低的很低,令展煜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否则怕是当场就得大发雷霆。
左相同样沉默,这个时候他的想法同梅成温并无差别,只能在心中默默感叹。有时候太优秀也不是一件好事,被势力更大的人物看中,不从的话,就是这个结果。但愿邴温故不要就此陨落。
沈中书舍人的心提了起来,他同邴温故交际不多,但是邴温故同沈清和和姜憬淮算是至交好友了。眼瞅着邴温故非池中之物,三人在朝中日后说不定能砥砺前行,若是这时候邴温故陨落,沈清和和姜憬淮就会就此失去一大助力。
展煜压抑着想要骂人的冲动,声音低哑道:“宣。”
“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骑兵上殿就跪下给展煜请安。
展煜不耐烦道:“不必多礼,速速报来丰州之危。”
骑兵压抑了一路上的激动之情再也控制不住了,在圣人问过后,他失态了,几乎喜极而泣禀告道:“圣人,邴府尹带领戍边军大获全胜,几乎全歼匈奴士兵,邴府尹更是于众士兵之中,直取匈奴三王子乌亚克的首级。”
“当真?”
“邴温故打退了匈奴?”
“邴温故诛杀了匈奴三王子?”
这几乎同时响起的三声分别出自展煜、梅成温和左相。
至于朝中众人,同样在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不可置信地瞪向禀告之人。
就连一向有礼有节的太子都失态了,他猛地抬头,差点没把脖子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