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必须盖过心软,决意必须压倒留恋。
放下听筒,她站起身,几乎是冲进厨房。
打开雪柜保鲜层,内里寒气扑面而来,她小心翼翼取出一个杏色方盒。是今天下午放工后,自己鬼使神差去他常光顾的那间甜品店里,买走的他最喜欢的朱古力黑松露蛋糕。
女人将纸盒放在餐桌上,拆开精致的包装,拿出一根附赠的细小蜡烛,将其插在蛋糕正中央。
这一刹那,时间,正好跳转到00:00。
六月九日,到了。
齐诗允划亮一根火柴,微弱的火苗在昏暗的房间里欢快地跳跃起来,却映亮她略显憔悴的脸。
她垂眸,望着那簇小小的、温暖的火光,仿佛透过它,看到了曾经自己与雷耀扬一起吹灭生日蜡烛的场景。
但巨大的酸涩和悲伤,在瞬间冲垮了所有强装的镇定。
女人对着空无一人的餐桌对面,对着那冰冷寂静的空气,从嘴角挤出轻得几乎听不见的一句祝福:
“雷耀扬…生日快乐。”
话音落下的瞬间,泪水从眼眶奔涌而出,她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伏在冰冷桌面上,肩膀随之剧烈颤抖起来。温热液体洇湿手背,一直流淌到她不想被任何人窥见的心底深处。
楼下,车内。
雷耀扬胸腔中,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痛楚。
他不禁抬手捂住心口,再次抬头望向那个依旧漆黑无光的窗户。霎时间,某种无法名状的悲伤和冲动在强烈驱使,几乎要让他推门下车。
但最终,男人只是疲惫至极地向后靠去,朝前挥了挥手,声线沙哑:
“阿兆,走,返半山。”
话音落下,驾驶位上的细佬从后视镜看了看他沉郁的脸色,只得应承说好。随即,引擎低声启动,车子缓缓驶离路边,汇入午夜略显稀疏的车流。
而楼上,那根小小的蜡烛还在静静燃烧,火光在空荡的公寓里摇曳得孤绝,烧融的蜡向下滴落,像滚烫的泪。
齐诗允从啜泣中抬头的时候,泪光里映着墙上的时钟。
秒针在不断敲击———
滴答、滴答、滴答……从不肯为谁多作停留。
她的目光,恍惚地追着分针慢慢向上爬。
00:01。
分针与时针,在午夜的位置短暂贴合,就像宇宙里两颗被命运推挤到极限的天体。
他们的相遇,却不是靠近。他们的贴合,却是撕裂的前奏。
这一刻,她忽然就明白———
这就是自己和雷耀扬现在的距离,只要再靠近一毫米,就会互相压碎。这不是爱情的交点,而是这段关系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