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柳脱下鞋,爬上床榻。
“喜服脱了。”顾昀川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我不看你。”
“啊……是。”
沈柳脱了喜服,齐整的叠好,放在床边,他只着单薄的内衫,掀开被子,盖在了身上。
正是夏末,早晚微凉,这被子薄厚得当,又是新打的棉花,盖在身上很是舒服。
沈柳从没睡过这样的床,盖过这样的被,他想他快要登天了……还有这顾昀川,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只是他没有这福气。
见人睡下,顾昀川起身,想将桌案上的红烛熄了。
忽然,身后传来很小很小的声音:“能、能亮着吗?”
沈柳以前听人说过,洞房里的红烛要亮一整夜的。
虽然……他明儿个就得走了。
顾昀川回过头,正见着大红喜被里那一张小脸,可怜巴巴地瞧他。
他将剪刀放回桌上,折回褥子:“睡吧。”
*
时值夜短,五更天已经泛白了。
以往时候,顾昀川因要苦读,起得颇早。倒是腿伤之后,晚起了许多,可也不过是鸡鸣三声之后,就睁开了眼。
日光还没有照进来,屋子里昏暗,却静悄悄的,床榻上空空荡荡,人已经不在了。
顾昀川身上多了床被子,龙凤呈祥的红喜被,该是昨夜盖在那小哥儿身上的,而今却把他包裹得严实又暖和,也不知道在他身上盖了多久。
他起身,跛着腿,费劲地将被子放上床榻,返回来叠褥子。
敲门声响了起来,外头是个姑娘的声音:“哥,你醒了没?”
“醒了。”
“那我能进吗?”
“进来吧。”
门被推开,进来个穿鹅黄单衣的姑娘,瞧着十四五岁,头上梳着双平髻,很是漂亮。
她一眼就瞧见了放在地上的褥子,惊讶道:“哥!你俩没睡一块儿啊?”
顾昀川在嘴边比划了个“嘘”:“小心让娘听见。”
顾知禧忙点头,返身将门关严实了,蹲到顾昀川身边,帮他一块收拾褥子。
“你就睡这啊?”顾知禧细眉毛皱紧,“夜里怪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