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挽风道:“眼见为实。你们回去如实上奏,该写什么些什么。”
官员们查看无误,在晴风院外告辞。萧挽风独自往焦黑的庭院里走。
走出七八步,庭院里唯一逃过大火的凉亭高处,挡风帘子从里掀起,露出小娘子姣美动人的侧脸。
谢明裳坐在凉亭里,听到脚步动静,探头往外瞧:“滚沸的铜锅子,上好的鲜羊肉。要不要来点?”
萧挽风绷紧的唇边露出点细微笑意,“周围一股子焦糊味,还吃得下?”
“所以才拿厚实的挡风帘子把凉亭遮严实。除了遮风,主要挡味道。”
谢明裳把一片帘子往上掀,催促,“焦糊味儿进来了。快点快点。”
萧挽风加快脚步往凉亭里走。
不等他走近,谢夫人掀开厚布帘子走出凉亭。两边迎面撞上。
萧挽风略一颔首,“谢夫人。”谢夫人端正敛身万福,“不打扰河间王吃席。”
谢夫人欲言又止,看了眼凉亭中的女儿。终究什么也没说,两边交错而过。
萧挽风掀帘子进凉亭时,脚步一顿,回身打量谢夫人远去的背影。
“你母亲想说什么?”他撩袍坐下。
谢明裳招呼兰夏和鹿鸣换碗筷碟盘。铜锅子加水,再上四盘薄切的鲜红羊肉。
“她想跟你说的多得去了。顾忌太多,不敢跟你提。”
萧挽风举长筷夹肉:“只管提。”
谢明裳夹两块羊肉放进铜锅子里,等肉涮熟的功夫,侧身定定地看他片刻。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萧挽风夹肉的动作被她看得停住。谢明裳眨了几下眼,继续涮肉。
并不拐弯抹角,她直截了当提起:“我娘有个女儿病故在凉州,墓留在关外。她想女儿了。想出关祭扫又不敢跟你提。觉得谢家人留京为质,怕你起疑心。”
萧挽风听完有片刻没吭声,把铜锅子里滚沸的两块羊肉夹起,递去谢明裳盘子里。
“你如何想?”
谢明裳:“我当面问你了。给个说法。”
萧挽风:“你母亲多心。叫她来问我,我当面允她。”
谢明裳边吃边说:“我娘想多点没事,有我在中间传话。外头其他人如何想,你得多掂量掂量。这几日事太急,领兵入宫,逼退天子,扶持小天子上位。‘河间王摄政’的名头,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了。”
萧挽风夹起几块鲜红的生羊肉,神色不动地放进铜锅子里涮煮,“知道。我听说了。”
谢明裳:“我也有桩事想问你。你那庚帖怎么回事?从我爹手里转交给阿兄,阿兄转递给我娘。兜兜转转,刚才摊在我面前。”
所以,谢夫人欲言又止的的第二桩事,便是这庚帖了。
“庚帖是我递送给你父亲的。你母亲得了嘱托,身为谢家长辈,为何不跟我提起?”
谢明裳边涮肉边道:“因为我不让她提。”
萧挽风涮肉的动作顿住,视线瞬间抬起,锐利扫过谢明裳的脸上。
面前的小娘子吃得唇瓣嫣红,脸颊热腾腾的冒红晕热气。被他盯得也停下涮肉动作,对视一眼。
“眼风跟刀子似的。这么凶看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