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金色长剑穿透墨色水墙的刹那,天地间仿佛有万千琉璃盏同时碎裂,那脆响层层叠叠炸开,震得东海的浪涛都硬生生顿了半拍。剑刃划破水面的瞬间,青金色光华如潮水般漫过墨色水幕,将那些翻涌的墨色一点点逼退,露出底下被浸染前的澄澈。
最汹涌的浪头在空中凝出转瞬即逝的冰晶,冰晶里映着剑身上流转的青金色光纹,光纹如活物般扭动,将水墙的墨色一点点剥离。冰晶坠落时撞上剑脊,碎裂成千万点细碎的光,像撒在海面的星子,随浪涛起伏闪烁。
通天自在魔的灰布长袍应声炸开,碎布片裹挟着星轨碎片如暴雨中的蜂群,扑向剑身的瞬间,星轨纹路与生灭符文剧烈摩擦,发出的嘶鸣像是将百头濒死的凶兽喉咙同时撕裂,连空气都被震出蛛网般的细密裂痕。那些星轨碎片上还残留着北斗第七星的残光,撞上剑光时迸发出细碎的火星,如萤火虫般在裂隙间飞舞。
裂痕里渗出的混沌之气泛着幽幽紫光,却刚触到剑身上流转的金光便化作袅袅白烟,烟缕中还能看见细碎的星尘在挣扎闪烁,最终消散于无形。白烟升起时遇到空中的冰晶,凝结成细小的雾珠,坠落海面时激起一圈圈浅淡的涟漪,涟漪触碰剑光大幕的刹那,竟也染上了一抹青金色。
他兜帽下的猩红光芒骤然熄灭,露出的阴影深得像泼翻的浓墨,空无一物却透着刺骨的寒意,身形随即崩解为亿万灰雾粒子——散开时如被狂风吹散的墨汁,将半边天空染成混沌的灰,连太阳都被遮得只剩一圈淡金的光晕;聚合时又凝成模糊的人形,每一次重组都让周围的混沌气息翻涌更甚,连灵脉大网的光纹都泛起水波般的涟漪,网眼间流转的金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被这无孔不入的灰雾吞噬。灰雾粒子碰撞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细沙在摩擦,里面还夹杂着细碎的呢喃,仔细听去,竟像是被吞噬的生灵在低泣。
“秩序?生机?”灰雾中传出的笑声像有无数瓷片在青铜鼎里疯狂滚动,既带着金属的尖锐,又裹着器物的沉闷,在海面上荡开层层叠叠的回音。笑声撞在灵脉光网上,被反弹回来,化作无数细小的声波,震得远处渔村的窗纸微微颤动。
“你以为打散这具用九天星尘捏就的躯壳,就能困住混沌的本源吗?混沌无始无终,岂是你区区生灭法则能框定的!”话音未落,海面下突然响起闷雷般的轰鸣,那声音从海底最深处传来,仿佛有上古巨兽正从亿万年的沉睡中苏醒。海水开始剧烈翻涌,原本平滑的海面凸起一个个黑色的浪包,浪包顶端泛着紫光,像是混沌之力在底下蠢蠢欲动。
亿万道黑色光柱破水而出,柱身粗逾十丈,刻满与通天自在魔臂上相同的漩涡纹路,每个漩涡都在贪婪地吞吐星尘,将天空中掠过的流云搅成棉絮般的碎末,连远处悬空岛的轮廓都被扭曲得不成形状,像幅被揉皱又勉强展平的画。光柱之间的空隙里,还能看见被吸扯的星子在飞速旋转,拖出长长的光尾,最终被漩涡吞噬,化作柱身的一缕黑光。
光柱交汇之处,灰雾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压缩,凝成一颗磨盘大的灰黑色茧,茧壳上浮现出完整的北斗星轨,七颗星辰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濒死者微弱的呼吸。茧身表面不断有灰雾溢出,又被周围的光柱强行拽回,形成一道道细小的雾流,如银线般缠绕在茧壳上,与星轨纹路交织成复杂的图案。
第七星的缺口处竟渗出缕缕金色的光——那是被他吞噬的灵脉本源,此刻正与混沌之力在茧内疯狂冲撞,让茧身不断膨胀收缩,发出的皮革绷紧声里,还夹杂着符文碎裂的脆响,每一次碰撞都让周围的海水掀起丈高的巨浪,浪尖上的白沫都被染成灰黑色。那些金色的光缕里能看见灵脉大网的虚影,正一次次冲击着茧壳,试图挣脱束缚,每次冲击都让茧壳上的星轨纹路黯淡一分。
“吾乃混沌所生,生灭法则亦无法定吾轨迹!”茧壳骤然炸裂的瞬间,万丈黑光如利剑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染成浓得化不开的墨色,连太阳的光芒都被吞噬了大半,只剩下西边天际一抹惨淡的金红。炸裂的碎片带着尖锐的呼啸四散飞溅,触到海水便化作细小的黑洞,短暂吞噬周围的浪涛后又自行湮灭,留下一个个旋转的漩涡。
一道更庞大的身影破壳而出,原本的灰布长袍已化作玄色道袍,袍角的星轨纹路流转着金黑二色,像两条相互撕咬的巨蛇,在衣袂上留下蜿蜒的光痕,光痕所过之处,布料上竟浮现出星辰生灭的微缩景象。道袍边缘还残留着茧壳的碎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布料,让那些星轨纹路愈发清晰,仿佛要将整个星空都绣在上面。
兜帽滑落的刹那,露出一张介于真实与虚幻间的脸——左半边如万年寒玉般青白,爬满细密如蛛网的星辰纹路,纹路间流淌着淡金色的光,细看竟能数出北斗七星的排列,连星与星之间的距离都与夜空中的轨迹分毫不差;右半边是流淌的黑雾,隐现无数扭曲的人脸,那些脸或哭或笑,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仿佛被永远困在皮肉之下,只能用绝望的眼神望着外面的世界。左半边脸的星辰纹路每流转一圈,右半边的黑雾就翻腾得更剧烈些,像是两种力量在争夺这具躯体的主导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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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的铜钱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半块断裂的玉简,玉简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生生咬断的骨头,上面刻着的“道”字笔画被魔气侵蚀得支离破碎,仅剩的一点笔画却透着诡异的力道,仿佛要从玉简上挣脱出来,在空气中刻下混沌的印记。玉简断裂处还残留着齿痕般的印记,印记里渗出淡淡的黑雾,与他指尖溢出的混沌之气相连,形成一道细小的雾线。
“从今往后,吾名通天大道魔。”他抬手时,玄色道袍在混沌风中猎猎作响,衣袂翻飞间露出袍内的星空,无数星辰在其中生灭,竟与天衍大陆的星图隐隐对应,连星辰陨落的轨迹都分毫不差。抬手的动作带起一阵狂风,风中夹杂着星尘与黑雾,吹得周围的海水向四周退去,露出底下黑色的礁石,礁石上还残留着被混沌侵蚀的痕迹。
背后缓缓展开十二道由混沌雾气凝成的羽翼,每道羽翼都如垂落的天幕,宽逾百丈,上托着一方微缩的天地——有的天地里星辰永不坠落,却散发着尸骸般的死气,生灵刚落地便知晓自己何时会化作飞灰,脸上永远挂着麻木的平静,连孩童的笑都带着看透生死的漠然,笑声落在地上能砸出细小的坑;有的天地里草木逆着阳光生长,叶片蜷曲如鬼爪,根系暴露在空气中疯狂扭动,像无数条毒蛇在贪婪地吸收着生灵的怨气,土壤都被染成紫黑色,踩上去会发出骨头碎裂般的声响,裂痕里还渗出暗红色的汁液;还有的天地里,“生”与“灭”的概念完全颠倒,新生儿顶着满头白发,眼角爬满皱纹,一出生便开始遗忘世间万物,老者却在襁褓中挥舞着粉嫩的拳头,啼哭声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仿佛早已看透轮回的虚妄。每个微缩天地的边缘都萦绕着淡淡的灰雾,将它们与外界隔绝开来,雾层上还能看见扭曲的符文,像是在加固这些被扭曲的世界。
“你说秩序藏着牵挂?”通天大道魔挥翅间,十二方天地如十二座倒悬的山岳,带着崩裂苍穹的气势朝着任逍遥压去。翅膀挥动时带起的劲风将周围的空气都搅成了漩涡,漩涡中漂浮着细小的星尘,被风卷着砸向任逍遥,尚未靠近便被青金色剑光挡开,化作点点碎光。
所过之处,灵脉大网的符文竟开始倒转,原本流转的金光变成墨色,像被污染的溪流,连符文的纹路都扭曲成蛇形;渔村的炊烟凝固成黑色的冰棱,冰棱里冻着跳跃的火星,却再也暖不了周围的空气,连最靠近的竹楼窗棂都结上了层薄霜,霜花里还能看见扭曲的人脸;老渔夫记忆中儿子掌心的温度突然变得刺骨,像攥着块万年寒冰,冻得他指节发僵,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船桨柄上的平安结纹路竟渗出黑色的水,那水粘稠如墨,滴在甲板上蚀出细小的坑,坑里还冒着淡淡的黑烟,散发出朽木燃烧的气味。灵脉大网的符文倒转时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在抵抗这股扭曲的力量,有些符文不堪重负,闪烁几下便黯淡下去,留下一个个细小的缺口。
“那吾便让这牵挂,成为刺穿秩序的尖刺!让你守护的生灵,亲眼看着自己的念想化作最恶毒的诅咒!”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话音落下时,十二方天地边缘的灰雾突然变得浓郁,那些微缩世界里的生灵虚影齐齐抬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攫住了心神。
任逍遥背后的生灭气旋疯狂转动,青金色光芒如旭日初升,在他身后凝成巨大的光轮,光轮中浮现出无数锁链。光轮转动时发出低沉的嗡鸣,与灵脉大网的嗡鸣相呼应,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些倒转的符文重新稳住,不再继续恶化。
链身如被阳光镀过,泛着温暖的光泽,上面刻满密密麻麻的生灵祈愿——有妇人晾晒药草时的呢喃,每个字都化作一朵小小的药花,在链上轻轻摇曳,散发出薄荷与艾草的清香,香气飘过之处,连空气都变得清新;有孩童数着渔网网眼的童声,稚嫩的语调凝成细碎的光粒,顺着链身滚动,发出银铃般的脆响,脆响里还夹杂着海浪拍岸的节奏;还有古龙在冰原沉睡时的呼吸节奏,化作厚重的符文,嵌在锁链的节点处,符文闪烁间能听见冰层开裂的轻响,那声响里透着生机的萌动。锁链与光轮相连的地方,不断有新的祈愿之力汇入,让锁链的光芒愈发炽烈,连上面的药花都仿佛沾染了晨露,显得鲜活欲滴。
锁链交织成盾的刹那,发出钟鸣般的清响,那声音纯净而庄严,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污秽,挡住十二方天地冲击的瞬间,碰撞处迸发出的能量让东海海面硬生生凹陷下去,形成直径千丈的漩涡。清响传遍四野,渔村的竹楼窗棂上的薄霜应声而落,老渔夫船桨上的黑色水渍也褪去不少,露出底下原本的木纹。
漩涡边缘的海水直立如墙,水面平滑得能映出天空的流云,中心却凭空开出一朵金色的莲花,花瓣层层叠叠,足有千片之多,每片花瓣上都坐着无数生灵的虚影:南域药庐里翻动药草的妇人,指尖还沾着药汁的痕迹;极北冰原上啃食绿芽的雪兔,三瓣嘴正嚼得津津有味;悬空岛边追逐蝴蝶的孩童,发间还别着刚摘的野花……他们齐齐朝着任逍遥颔首,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信赖与期盼,仿佛将整个天地的安宁都托付于他。莲花绽放时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金光落在漩涡边缘的水墙上,让那些直立的海水开始缓缓回落,不再那般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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