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拥有动力,就会拥有更强大的感官。
我感到饥饿了。
肚子空荡荡的,脑子也空荡荡的。阿姨,你要告诉我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什么。我查过,亲属是不允许接触案情的,你让我签订的证人证言表是无效的。
先吃些东西吧,哦不,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吧。
…
点了外卖,预计送达时间半个小时左右。趁这段时间洗澡、换身新衣服。结果十五分钟左右外卖员就来敲门了,幸好我速度够快,没让人家等太久。开门之后,竟然见到了熟人,是佀光的“好朋友”匡恒,我回国的时候正是他来接机。听向南笙描述过佀光同性恋对象的外貌特征,跟眼前这个外卖员八九不离十。
他尴尬的点显然是身上这件黄色的外卖服,小伙子支支吾吾,连那句工作术语“你的外卖到了”都没有说。
我却脱口而出:“你怎么在干这个啊?”还能为什么,没有钱呗。
匡恒客套地说:“好巧”,用了好几句话掩饰自己的凄惨工作。也没有什么丢人的,听说有些外卖员一个月能挣上万块钱,能挣钱就不丢人。
工作分三六九等,人同样有高低贵贱之分,哪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人性之中的恶华丽装裱起来,久而久之成为评价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条件。
“对了,”匡恒吞吞吐吐地告诉我,“佀光很担心你,到处打听你去了哪。不光他,阿姨也非常不放心。”
“这不就让你打听到了吗?”我冲着匡恒笑。
关上门的那一瞬,就听见他紧忙给佀光打去了电话:“太巧了,送餐送到你姐这儿……”匡恒进入电梯,我听不到他们还会说些什么,不过,弟弟和母亲都在给我打电话,我能想象出他们此时此刻的表情。响吧,我最喜欢的歌是我的铃声,我最放不下的人为我唱起最喜欢的歌。
还是没有接听,其实,绕不过自己那道弯,就真的是永远走不出来。
出门,去见向南笙的妈妈,去见明媚的阳光,去见急骤的潮涌。
优雅的女士早就期待与我见面,她精致的妆容看不出一丝疲惫,距离儿时与她初次见面已经过去十几个年头,岁月的闸刀总是恰巧忽略过她。
我想起前不久意外撞见向南笙与女人深夜同行,他替她打开车门,替她拿着肩包,一起走进快捷酒店。
两个女人重叠在一起,总感觉有些违和。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向南笙的妈妈远远就挥起手,我只得小跑免得人家等待时间过久。直至面对面,她才放下举了很久的胳膊。同样的,我也有些气喘吁吁,不经意间,我想起了老师经常说的话:时间是挤出来的。
向妈妈说:“我很忙,所以不能跟你聊太久。”
我点了点头。
商场六楼新开的一家粤式茶餐厅,装修是那种卡通主题的,性价比很低,核桃包和肠粉大抵都是那个味。她用了很隐蔽的交际技巧节约了时间,却又费了很大的功夫走到这家位于六楼的饭店。
“阿姨,你能跑到这种餐厅订包间,也真是……”刚走进包间,我的话还没说完,向妈妈就紧紧拉住我,同上次一模一样,几乎要把她的指甲嵌进我的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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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了吗?”她说。
想好什么?我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我是来找你的啊,我要问你手机里的秘密。
“我儿子是很优秀的人,他摊上这种事也是无可奈何,当时天气很差,济南的雾霾又是那么严重。白白摊上个致人死亡而逃逸的罪名,你知道的,他是为了尽快见到你啊。”
你在说什么啊,我来找你是要扣上个平白无故的大帽子吗?又是为了我,难道不是你在求我吗?此时,还没有落座,便有了想离开的冲动。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看上去向妈妈有完美的人生,也不过是略带神经质的中年妇女。我已经冒着非常大的风险签下一份假的证人证言表,我做好随时翻供的准备。随便百度一下就了解法律服务的回避原则,做为向南笙的母亲,是无权参与案件办理和取证的。你爱你的儿子,你可以赴汤蹈火,可我不行,我们不是一家人。此时,餐厅服务员走进来端茶倒水,向妈妈收起失态的神情,恢复成优雅的女人。
坐下,她无意问了句推荐菜,女服务员便滔滔不绝讲起来。
可我依然不明白,我究竟要想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