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阈限空间中出来的贺桃,自然已经习惯了走在这里失去时空辨认能力的感觉。
墙壁上的花纹以不可言说的方式轻轻蠕动着,走廊幽深得没有尽头,只是不断循环往复。
但她心里面抓着最为坚定的一条信念——
阈限空间,是以意识具现和现实扭曲而成。
那么在这里,意识的力量最为强大。
只要想得到,并且有意识地去引导,就能抵达想要去往的地方。
果不其然,贺桃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一转弯,一间被白炽灯照得明亮的小客厅骤然出现在眼前。
那客厅宛如杂物仓库,一箱箱未开封的零食、汽水、日用品堆得比人还高。除此以外,还有堆积如山的快递箱,过期罐头、二手电饭锅、塑料人偶、废旧电冰箱等等,甚至还能够看到已经损坏脱漆的投币摇摇车孤零零在角落。
光是电视机都有好几台。
不过能正常运转的也就是一台。
一个光着上半身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这台电视前,瘫在被箱子占据大部分的木质沙发上,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眼睛木然地盯着前方,脸被电视照得煞白。
电视里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似乎在播放贺桃记忆中还是小时候才看过的电视剧,家长里短地闹腾得很,还有生硬的罐头笑声刺入贺桃耳中。
在那男人身侧,就是油漆斑驳的明黄色房门。
“爸爸、妈妈应该在里面。”柳笙的声音从心海中传来。
“嗯?不是坐在一楼大门外吗?”
“那只是被挪去医院的空壳,刚才已经被你捏碎。而真正的爸妈,根据那位杨警官透露,应该是跟郑其然的尸体在一起。”
“而我知道,她的尸体就在自己房间中。”
“这么变态?”贺桃倒吸一口冷气。
“你有见过这些人的行为能够按照常理推论吗?”
“嗯……没有。”
“要进去,必须经过那位大叔。”
贺桃想了想:“悄悄过去好了。”
“不打?”
贺桃的目光落在那男人裤腿卷起露出的双腿——已经萎缩成皮包骨的两根干柴,默默摇头:
“算了,不打残疾人。”
“好。”柳笙只是这么说。
随即,贺桃看到机会来了:
“看,他快睡着了!”
夏日的燥热,还有风扇吹出的热浪,熏得郑父恍恍惚惚,蒲扇在手边一垂,慢慢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