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訚垂眸松开手,“我是我,他是他,朕知道你的意图。”
她并未回应,不愿意斡旋在萧庭訚身边,起身离去时,想问清楚她开设绣坊,萧庭訚是否在身后推波助澜。
沈微渔冒出这个念头,转身瞥向坐在床边,云锦银钩,窗棂敞开,荡起罗帐,遮住他几分容貌。晦暗不明,若有若无,令人捉摸不透。
罢了,沈微渔叹气,终究一句话都未问出口,走出这间厢房,无人阻拦她的去处。
沈微渔回到栖居的宅院。她的肩头沾染绿叶,想必是在萧庭訚的院子时落下。
她轻轻拂去落叶,眉眼思绪化为哀愁荡开,恰在此时,耳边传来狸猫攀爬屋檐发出的尖叫,还有野鸟盘亘在树梢的振翅声,窗棂亦是有暗香悠悠而来。
沈微渔莲步轻挪,来到窗边,院中花飞蝶舞,还有斜斜的碎金洒在竹帘,一派欣欣向荣。
她又何必担心。
萧庭訚反不反悔,都无法撼动她的想法。
况且沈微渔视线落在墙面,想到间壁住着一早入住的萧庭訚,应柔那孩子也是他安排而来,心中说不上来的“原来如此”。
应柔周身的气派不像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出身。若这一切都是萧庭訚安排,一切都说得通。
沈微渔缓缓来到院子,坐在秋千架上,乱糟糟的思绪迎上院子的景象,难得宁静下来。
在院子坐了半天,沈微渔才回到厢房。
她之后的几日流连绣坊,或在家中赏花,至于萧庭訚像是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
绣坊的生意却变得没之前那般好,不过也仗着绣娘的手艺精巧,不温不火地撑过几月后,名声起来,也有陆陆续续的女子过来置办绣帕衣裳。
沈微渔忙于绣坊之事,却不承想有不速之客闯上门。
多日未见的沈芷君,神色憔悴,锦绣华服都换上粗布麻衣,怀里还抱着襁褓,在沈微渔叩门的刹那,当场跪了下去。
“你好端端下跪干什么?”沈微渔搀扶起她,却在碰到她的手,察觉到冰冷还有瘦削,还未思忖。
沈芷君反手抓住她的皓腕,楚楚可怜地道:“对不起姐姐,我之前对你多有得罪,今天我是特意来跟你赔罪,但求你能留下这孩子一条命。今日之恩,我往后必报。”说罢,她朝沈微渔重重磕头。
沈微渔被她磕头吓了一跳。她性情骄纵,人人皆知,可为了怀中的孩子,竟对自己磕头,也不知她走投无路到这般境地。
沈芷君磕头后仰起头,露出额头磕出包的惨状。
沈微渔蹙眉,忽然知道她意欲何为,往后避道:“青天白日,你莫不是想让我养这孩子。”
沈芷君苦笑:“这孩子无处可去,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求姐姐,我只求姐姐给他找户好人家。”说罢,她竟狠心地将孩子扔在沈微渔的门口,头也不回地冲回马车上。
“你!”待沈微渔抱着襁褓跑过去,人已经不见踪影。
“……”她们一个两个,都喜欢向她托孤。
沈微渔无奈,望着襁褓中的孩儿,白白嫩嫩,睡得酣甜。她不忍心,留下孩子养了几日,便托人问了好几家愿不愿收养孩子。
连问了几日,终于有人愿意收养孩子。
原是家中夫人丧子,家中老爷不愿纳妾再生,故而想抱养一孩子,养在膝下。
沈微渔事先打听这户人家,这位张老爷曾是秀才,为救下夫人而瘸腿,官运被堵死,便开始经商。城内营生有好几家,涉足胭脂水粉还有金玉珠宝,也算是富裕人家。
尤其是这家老爷与发妻恩爱有加,成婚多年也不纳妾,品性良善。
沈微渔亲自过府,去见了两位后,确认品性不错,才敢将沈芷君托付的孩儿交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