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这承诺支票实在新奇,李鸮挑起眉移开视线,他转头看着车前快速驶过的路面,久久才简略地回应了一声。
宁钰自然地当他接受了这次人情,拿着地图开始梳理起后程的路线。
他模糊地记得自己在回忆里好像看到了一些直线,但是又无法确定那些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场景。
毕竟是生死关头,说是幻觉倒也能解释得通,可如果是真的……
宁钰无端觉得心里发毛,一下子抬头盯向左侧,见李鸮看着路面一脸正经,又自我怀疑起来。
“不对。”
李鸮问:“怎么?”
宁钰想了想,应道:“我感觉有人在看我。”
李鸮压根没搭理他。
宁钰疑惑地抹了把后脖颈,又重新把头低了回去。
公路两旁的隔离栅斑驳褪色,破碎的网眼中挤出无数盘根错节的根茎,灰绿色的枝桠如蠕虫般蜿蜒,在青黑路面上铺出一片片杀意的陷阱。
藤蔓被月光照亮,悄无声息地爬伸路口,却在生长的下一刻,被疾驰而来的轮胎瞬间碾压绞碎。
弱肉强食的规则,不止针对人类。
对于常出入沃土区和异化体打交道的人来说,生长在边界的植物异化体除了数量多,几乎没什么威胁可言,即使被包围截停,大概率也能毫发无伤地出去。
车头甩开灰绿的密网,带动车身拐入右侧的辅路。
宁钰长舒一口气,提笔在地图上落下一个点。
他紧绷的背脊卸力后仰,刚瘫下身子躺进椅背里,就被背上的伤口疼得一激灵,龇牙咧嘴地向前挺身弹起。
李鸮一把旋正方向盘,不解地朝他瞥了一眼。
宁钰攥紧拳,疼得没力气出声,只能挺直后背,缓了好一阵才挤出几个字来。
“到、净、土、了。”
卡罗拉停在公路不远处的废车场里。
宁钰在车场里搜寻起相同的车标,从同型号车上拆下要更换的配件,带着工具和零件,回到车边做起了简单的维修。
李鸮席地而坐,拿匕首划开了腹部被血染红一片的绷带,他先前在路上匆匆处理过伤口,缠绕的边缘部分有些都还没完全展开。
宁钰抢修回卡罗拉,一回头看见李鸮身上的伤痕,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愧疚。
他半蹲在人背后搭手,刚帮着拆下几节纱布,就听见李鸮开口道:“跟我去见个人。”
宁钰有些疑惑:“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