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才是知道最多的那个人。
玉浅肆抬眸,望向一旁静坐的王嵩。
见王嵩缓缓颔首,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她这才放下心来,徐徐开口。
“十年前,先帝重病,需要祈福,这是一切事情的开端。”
她走到外屋的中央,白衣鸦夜,迫得朝臣们朝着屋子内侧又挤了几步。
“奉陛下口谕,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追查当年祈福殿一案的真相,如今,我已知晓了当年凶手是如何犯下此案。这才召来了杀身之祸。”
朝中老臣们还来不及想清楚圣人为何要重启旧案,便已有人不悦:“当年之事,众目睽睽,岂容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在这里指指点点。”
说话者,是一位太妃。也不知是夜半被唤来的不愉,还是对以下犯上的不满,板着张脸,十分威严。
玉浅肆连一个眼神都不惜得给她,继续平淡地往下说:“当年案发现场,房门从内侧被栓,屋内只有尸体和晕倒在地的明德皇后,因此,大家都认为此事是明德皇后所为。”
索大人看了看江既请,又看了看王嵩,心中升腾起了一个模糊的想法,他忍不住问道:“这种情况,难道凶手还能另有其人?”
“因为两位涉案者地位尊崇,而且事发突然,定然不会有人细细检查或者解剖,所以才给了凶手可趁之机。不过好在那地方至今还留着,而且又由于先帝突然崩逝,边关大乱,皇后娘娘自绝于摘星楼内。这里除了凶手之外,应该再没有人再来过。所以,一切痕迹都还在。”
那地方?
有人看了看四周,向周围人嘀咕着玉浅肆的哑谜。
“我第一次到现场就发现了很多奇怪的陈年血迹。这些血迹以内屋为甚,可以判断,第一现场就在内屋。但是奇怪的是,外间的许多桌椅柜子上,也有很多零散的血迹。这些血迹的形成时间与内屋一致,但是尸体上的致命伤绝不可能让死者四处走动去触碰那些物什。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玉浅肆缓缓道:“外间桌椅柜子上的血,都是凶手留下来的。”
朝臣们想要看清所谓的血迹,但外间的屋子只有几豆烛光,残存的桌椅依旧默然倚在黑暗中,他们只得尽可能远离那些据闻沾染了血迹的物什。
“于是,矛盾就出现了,据我所知,明德皇后身上可是没有伤口的。就算手上和身上有血,但也更像是在晕倒之后,被凶手故意蹭上去的。所以,凶手便不可能是明德皇后。”
“你怎么会知晓,明德皇后身上并无伤口?”一旁一直在闭目养神的一位太妃开了口,目带审慎。
玉浅肆看过去,正是商赋的姑姑,商太妃。
“当年事发之时,应当有很多人在现场,今日请诸位太妃前来,也是为了方便佐证臣之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不错,”一位面容和蔼的太妃按下了手中正在转动的念珠,“当年,是我命人撞开了房门,明德那孩子醒来后,也是我去照看的,她衣服上是有很多血迹,但并无伤痕。”
“如您所言,您应该就是当年三重殿中份位最高的宁庙曹太妃了吧?”玉浅肆向这位面容和蔼的太妃轻轻颔首。
曹太妃是宁庙的太妃,是先帝父亲的妃嫔。因而当年皇后与贵妃久寻不见,又发现了血手印,宫中内侍仓皇之际,只能请这位太妃娘娘坐镇。
“凶手那日应该是进入了贵妃娘娘的房间,与她在内屋交谈,但在交谈过程中二人发生了争执。最终,贵妃死于一柄匕首之下,但并非一击毙命。尸体上有两个匕首伤。”
“第一下,靠近心脏,”玉浅肆指了指自己心脏外侧的位置:“但深度不够,并不致命。而且刀口并不利落,应该是刀口扎进去了一点之后,死者挣扎,摆脱了匕首。刀因此落了下来,形成了不利落的刀伤。”
“等等!”商太妃怒声呵止:“那些伤口细节,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有朝臣立刻想到了皇陵之行,沉声责问:“玉大人,难道真的盗掘了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