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江没有理会王辉的声泪俱下,也没有理会宋安的诛心之问,以及周遭众人投来的目光,而是转过身,向着王恩权的遗像,以及覆盖着旗帜的遗体,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每一个鞠躬,都九十度,缓慢而沉重。
当最后一躬之后,他转过身,面向众人,脸上的平静无波不再,而是换上了冷峻。
“王老的突然离世,是华金集团的巨大损失,也让我个人感到无比的痛心和惋惜。原本,我觉得死者为大,在王老的灵前,我本是不愿与你们起争执的,但是,既然宋主任和王辉你们提出来了,而且指责如此尖锐,那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安江缓缓几句后,语调陡然拔高,变得凌厉起来,目光宛若冷电:“宋主任,王辉,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逼死了王老,是我刺激王老导致他老人家离世,那么,敢问你们是有什么证据吗?宋主任远在京城,就不说了,王辉,你当时在会议室,你可曾见到我对王老有过任何的不敬之言,有过任何的逼迫之举了吗?王老打你耳光,是我逼迫他,还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让这位刚直了一生的老人感到怒其不争,痛心疾首?”
王辉被安江的目光刺得眼神一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集团会议室内,都是有视频监控的,如果你们有质疑,可以随时把视频调出来取证。”安江冷淡一句后,不再理会王辉,而是将目光锁定宋安,步步紧逼道:“宋主任,你作为国资委领导,作为王老的徒弟,关心王老的死因,这无可厚非,我也能够理解。可是,我试问一句,当日王老见我时,你给我打来电话,电话开的免提,你觉得我对王老有任何逼迫吗?”
“还有,王老当初跟你对话时,也开着免提,你在指责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你的安排举措,招致了王老的不满?你是忘记了王老当时对你的安排有多不满吗?你不记得了,我还记得,当时也在场内的小群同志和其他工作人员也都记得!”
“你们在质疑我,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质疑一下你们,是你们两位的所作所为,刺激到了王老,导致王老的离世,让华金集团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
一声一句,反击凌厉而直接。
“你……”宋安脸色一变,虽然想到了安江会反击,但没想到如此凌厉。
“同志们,王恩权老同志是什么样的人,我想各位心中都有一个答案!”安江不等宋安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语调拔高,炸响在灵堂之内:“王老是劳模,是华金精神的丰碑,一生光明磊落,嫉恶如仇!他此前主动求见我,不是为了替谁求情,而是找我了解情况……”
“他老人家想要知道,王辉腐没腐,想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华金、对不起基层工人兄弟的事情!他老人家亲口对我说,王辉的问题,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查出问题来了,绝不姑息,无论涉及到谁,无论查到什么程度,他都坚决支持!如果真有违法乱纪的情况,就让他接受党纪国法的审判和制裁!”
“同志们,这就是王恩权老同志,这就是我们华金集团一位优秀老党员、老劳模、老工人的觉悟和担当!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关心的不是孙子的安危,而是组织的纪律、集团的风气、国家的财富、人民的财产!”
安江的目光掠过全场,带着悲愤和力量,朗声道:“同志们,王老之前从华金集团离开时,虽然心情沉重,但他亲口对我说,他相信组织,他支持我们的调查,他唯一的嘱托,就是希望我们能把华金集团的风气正起来,把华金精神树起来!”
告别厅内,鸦雀无声。
原本不少对安江的质疑之语,此刻已是消散了不少。
一些人看向王辉和宋安的目光还变得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