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长江听得暗暗咋舌。
此时正在汇报工作的来自围城大产业园的钟皓,主题关于蓝京密令调查的洗钱问题——
彭绎遇害当晚电话里说的最后一个线索就是犯罪分子把部分补贴扶持款拿到围城港洗钱,这种活儿秦铁雁不擅长,金河方面过去查围城港也不会配合,唯有让钟皓靠着薛立权的人脉私下调查。
“围城港贸易、物流和相关产业资金流相当之大,百分之三十左右通过外汇结算去了海外,百分之二十五左右与内地多家港口交叉往来头绪繁杂,给查账带来很大难度,更重要还不能打草惊蛇!”
钟皓道,“幸亏薛主任的最高权限操作号还在,能查到金融城所有业务流水和后台数据,当时系统预留了反洗钱监测功能,通过大数据筛选分析初步锁定三家贸易公司有嫌疑,当然只是存在一些疑点,还得进一步跟踪并持续监测,这些公司往往配备洗钱专家,具有相当强的反监测能力,因此需要起码两三个月时间,蓝书记。”
“时间服从质量,我从来不喜欢限期破案,”蓝京道,“铁雁那边遭遇的困难更大,也是咬紧牙关一点点突破……目前来看三家贸易公司之间有无联系?是否属于系统性的洗钱,还只是功能性洗钱?”
“从数据结构分析大概系统性的,手法相当专业,操作环节也很严密,都是洗钱领域惯犯,”钟皓道,“目前虽然没有证据,凭感觉都隐隐与碧海一家投资公司有关……”
“碧海苏特?”蓝京问道。
钟皓语气里透着惊讶:“蓝书记也知道?”
蓝京怎会不知道?当年念松霖与骆广庆暗中斗法,其中一条线索就与碧海苏特有关。
时任钟纪委副书记的念松霖调查康腾集团侵吞数百亿国有资产,拍板双规晋西常务副省长柳立权及9名厅级干部,等于捅了马蜂窝,紧接着骆广庆随即还以颜色,以“洗钱罪”逮捕铁旗杆巷老人家儿子的密友、前水利部长侄子钟琮。
指控钟琮洗钱,一点儿都不冤枉,因为他就是几乎已成为洗钱界明牌的碧海苏特投资公司创始人!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钟琮成立苏特公司,本意就为老人家儿子那家后来臭名昭著的公司洗钱,当时法律没有洗钱的概念,主要防止过于暴富引起外界眼红,遂通过苏特公司隐蔽而缓慢地将钱或转化为固定资产,或转移到国外某不知名岛国,或分解成无数股权秘密控制国企,在此过程中,苏特公司不断膨胀并发展壮大,渐渐扩展成为内地财经系统举足轻重的重量级金融集团!
念松霖虽正直刚强却也非活在真空,被拿捏到软肋也没办法,只得对柳立权等晋西领导从轻发落,换得骆广庆释放了钟琮。
“一言难尽……”
蓝京转而问,“三家贸易公司透过哪条线入驻围城港?集团领导,还是董监事或大股东?”
“没查到书面证据,这种事往往一个电话或当面拍个肩膀就能落地,作为港口来说入驻企业越多越好,资金流也越大越好。”
钟皓道。
“唔,总之调查工作要细些、隐蔽些,别被对方跑了,”蓝京微笑道,“小钟在大产业园历练得差不多了吧,愿不愿意到金河见识见识?”
钟皓心中一喜,道:“有机会继续跟随蓝书记工作,那真是梦寐以求!我愿意,当然愿意!”
蓝京笑道:“怎么可能还跟随我身边,当然要到基层一线吃点苦,才有利于你成长进步!这只是设想,我这边还得做些铺垫工作,你正好沉下心来追查洗钱线索,明白吧?”
“明白,我明白!”
钟皓心知追查洗钱将是自己的磨刀石,不负重任就会顺利调到金河,否则蓝京还会继续提拔任用,但力度可能稍稍弱些,进展可能稍稍慢些,分寸都在大领导手里。
细细密密谈到八点多钟,汪长江敲门进去时已是晚上九点,此时还有两位市直部门领导在乐锦强那边等着,今晚不知几点才能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