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卿心里一沉,快步上前,小心地将她抱起来。
女人轻得像片叶子,身体僵硬,显然是被捆缚太久。
他把自己的厚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转身往外走。
“找到了!”黄英在东厢房门口喊了一声,声音发颤。
顾从卿过去一看,墙角的柴堆后还藏着个年轻女人,被麻绳捆在柱子上,嘴里塞着破布,此刻也昏睡过去,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
李广已经解开绳子,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
“先抬上三轮车。”顾从卿沉声道。
两人把女人架到院外,秦书已经把三轮车推了过来。
王玲赶紧在车斗里铺了层干净的麻袋,让女人躺上去。
就这样,他们一家家挨着搜。
有的女人被关在猪圈旁的小棚里,有的被锁在拆房,还有的被关在地窖,个个都是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看得几人心头发紧。
有户人家的地窖里关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怀里还抱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孩子,孩子也昏迷着,小手紧紧抓着女人的衣角。
黄英看得眼泪直流,小心地把孩子抱起来,王玲则扶着那女人往外走。
太阳渐渐爬高,照在结霜的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两个多小时过去,他们走遍了村里的四五十户人家,最后在老槐树下汇合时,三轮车上已经塞得满满当当。
十三名女人挤在一起,顾从卿的几件厚外套和知青点的旧棉被都盖在她们身上。
有的还在昏睡,有的已经醒了,眼神茫然地看着四周,像受惊的小鹿。
黄英和王玲站在车边,轻声安抚着醒过来的人,声音里带着哽咽。
李广喘着粗气,胳膊上被划伤的地方又渗出血迹,却浑然不觉:“都、都找齐了?”
顾从卿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憔悴的面孔,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走!”
秦书蹬起三轮车,李广骑着自行车在前面开路,黄英和王玲坐在车斗两侧,顾从卿坐在李广后面,警惕地看着身后。
三轮车缓缓驶离村子,车斗里的女人渐渐有了些生气,有人认出了彼此,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阳光透过树枝洒在她们身上,带着久违的暖意。
没人说话,但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终于离开了那个地狱。
而前路纵有未知,也比留在原地,任人宰割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