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大陆,“被缚之神”掌控的诅咒之地内。
原本乌云笼罩,血月照耀的天空已经变得一片火红,不时有冒着高温烈焰的陨石从天而降,砸在已经坑坑洼洼如同末日来临的地面上,激起席卷整片诅咒之地的热浪,那些枝丫朝天生长的树木早已被天火焚尽,受到诅咒或变成猪狗的信徒更是一个都不剩,在连番的陨石轰炸中化为齑粉。
但高温地狱般的地面并非空无一物,许多以火焰为盔甲和兵器的泥土兵偶正列着密集的队形,不时将手中的烈焰长枪投掷出去,集中攻击某处地点。
而它们的目标位置总能冒出一株浇灌着石油样物质的巨树,它表面的树皮早已在高温中焦化、脱落,一个个黑白分明的眼珠和长着利齿吐着舌头的嘴巴要么流着深黑色的血液,要么被先前的攻击所彻底摧毁。
“神孽”斯厄阿刚从灵界返回现实,就再次遭到了泥土兵偶军团的攻击,祂身上所剩不多的血盆大口全部张开,发出无声的尖啸,让空中的火焰长枪被恶毒的诅咒抹去,靠祂较近的那批兵偶纷纷炸裂,恢复成干燥的泥土模样。
祂一颗颗眼珠愤恨地向天空看去,跟踪着不断变化位置,灵巧地避开诅咒与束缚的那道窈窕身影。
感受到这道夹杂着对自己诅咒的视线,安吉尔轻笑一声,朝下方抛了个媚眼,在“神孽”斯厄阿呆滞的瞬间,指挥在之前存活下来的泥土兵偶们凝聚起第二轮火焰长枪,扔向这株畸形的巨树。
而她自己的目标,则是漂浮在离地面稍近些的空中,身上绷带四散脱落,露出下方纹有无数复杂符号的皮肤的“被缚之神”托尔兹纳。
在之前几分钟的互相攻击中,安吉尔已经重创了这位天使之王,让祂身体表面那些荆棘与发黄绷带损失大半,却也让祂得以从刺穿自己的树枝之中脱落,恢复了一定的自由。
当然,在这位对诅咒无比精通,甚至能驱动安吉尔控制的火焰束缚她行动的“被缚之神”的反击下,安吉尔也多次利用镜子替身躲避被彻底困住、遭到致命诅咒的命运,这对掌握了镜中世界的她而言,算不上什么消耗。
但她很快发现,托尔兹纳正悄然利用自身的力量和掌握的权柄,侵蚀着与现实紧密相连、被她反复进出的镜中世界。
这对安吉尔而言,反而比直接诅咒她威胁更大,毕竟杀死她的替身没有任何作用,但借助神秘学联系诅咒镜中世界,进而伤害她本人,却是十分有效的攻击手段。
而一旦这片“诅咒之地”的镜中世界被彻底污染、侵蚀,安吉尔将无法利用穿梭两个世界来躲避攻击,更没法利用镜子替身复活,一旦她在攻击中死去,虽然不会真正陨落,但却要从“灾祸之城”里备份的分身处复活,等再次赶到这里,两位“神孽”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从托尔兹纳和斯厄阿明显在拖延时间的战术中,安吉尔猜测祂们就是如此打算的。
好在安吉尔同样也有拖延时间的想法,她在这片诅咒之地散播的致命疾病已经悄然侵蚀了两位神孽,在祂们体内大肆破坏,制造内部的“失衡”,而作为遭到“欲望母树”污染的天使,托尔兹纳和斯厄阿本身就处于一种极度的不平衡状态,内部弱点极为明显,安吉尔只要全力调动“混沌”权柄,是有机会一击重创甚至杀死祂们其中一位的。
但是……
安吉尔的身体突然僵在了原地,脚下影子、身旁的空气甚至是覆盖体表的黑焰形成的衣裙都成为了约束她的力量,让她仿佛和托尔兹纳一样被绷带捆绑紧缚,无法动弹。
一直在躲避火焰长枪的斯厄阿身上的所有眼珠突然睁开,紧紧锁定了安吉尔。
下一秒,这具代表世间一切美感的躯体就被诅咒彻底覆盖,化为了一滩脓水。
但两位神孽没有任何喜悦之情,而是一齐看向诅咒之地的另一个方向,在那里,一个新的安吉尔从镜中世界走出,她同样呈现神话生物形态般的巨大,五官分毫毕现,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托尔兹纳和斯厄阿的心。
但这个安吉尔的动作和刚才相比却有了一点难以觉察的滞涩,表情也晦暗了许多。镜中世界受到的诅咒,终究还是反映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这时,星界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鸣,以抽象的概念传遍整个世界,大部分天使都有所觉察,安吉尔更是直接抬起了头,看向被陨石火雨染得绯红的天空,仿佛透过云层,凝视着星界的屏障。
在那里,几位外神发动了一次攻击,让保护地球的屏障摇晃着,裂纹不住增多,变得岌岌可危。
如果只有六位神灵,屏障或许又会在攻击中出现漏洞,让旧日们可以把自己的力量投射进来,但“黑皇帝”罗塞尔作为机动力量,现在应该已经前往星界支援诸神了,有了掌握“审判者”唯一性,又与“失序之国”有了一丝联系的祂的帮助,屏障不可能出现问题,六位神灵甚至能空出一位来,神降于现实世界,解决一些额外的麻烦……安吉尔思索着,脑后的蛇发根根卷起面向前方,黑白分明的眼珠瞪得溜圆,让托尔兹纳、斯厄阿身体表面都浮现出一层灰蒙,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一切都在计划中,那么现在就……她刚下了决定,脑中接连不断的思绪瞬间一片空白,表情也变得呆滞,不知自己现在是该先攻击托尔兹纳,还是先解决斯厄阿。
和她一样,两位神孽也表现出不同程度的痴呆状态,“被缚之神”如同被无形之物束缚在原地,连先动哪个身体部位都成了一个深奥的问题;斯厄阿体表一颗颗眼球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迷茫,仿佛忘了自己身处何方,又要去往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