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听?”
“嗯。”
握着脸颊的手蓦然收紧。
梁宵严语速极快,直白平静:“直到去年你失踪时,我看到你淹死在江里。”
游弋睁大眼,还没反应过来,心口就迎来一记重拳。
“当时是你失踪的第27天,我万念俱灰,跳进江里瞎找,我没抱任何希望,我在心里求神拜佛保佑你不在这里,然后就看到……看到你被一块石头坠着,泡得没有样子了。”
“别说了!”
游弋痛哭出声,哀嚎的嗓子破了音。
他扑过来想要捂哥哥的嘴巴,但梁宵严早有准备,掌心一合将他的后颈攥在手中,五指不轻不重地掐着他的发根,逼他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和自己对视。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死状。”
他把弟弟按过来,亲吻他痛哭的眼睛。
与其说吻,不如说是刎。
“我看到过你被车碾成两段,跳楼摔成一滩烂泥,被坏人捅了好几刀……各种各样的死掉的你,血淋淋地躺在我面前,求我救你,说,哥哥我好疼,你怎么一直不来……”
“我还在那个城市的垃圾站看到过一个男孩儿,吃了不该吃的药,被人害了,衣不蔽体地躺在垃圾堆里,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全是掐痕、咬痕、凌虐的痕迹,四五只黑黢黢的老鼠剖开他的肚子钻进去啃,你能想象他的父母看到他这幅样子会有多疼吗?”
梁宵严睫毛颤了颤。
“幻觉让我把他看成了你。”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活过那一天的。”
游弋尖叫起来。
破碎的哭声响彻整间卧室。
门外有人敲门,他拼命扯开梁宵严的手,脖子到脸涨得通红,颈间的血管根根暴起。
“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我错了……不要再说了!”
他被泡在泪水里,泪水汇聚成一片沼泽,把他吞进去,把他撕碎。
梁宵严按开床头的小灯。
暖黄的灯光照出游弋一身的泪。
他说不出别的话了,他一遍遍地祈求哥哥。
凌乱的长发跟疯子似的糊在脸上,他哭红的鼻子和狰狞的脸显得那么可怜。
但梁宵严无动于衷。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弟弟,对他的痛苦熟视无睹,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没有喜怒哀乐的神明,不哄也不安抚,就那么放任他哭。
这事想要过去,他早晚要哭这一场。
那二十七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必须要知道。
哭声持续了很久很久,悲痛随着他的泪水撒得满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