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檀停顿了下,点头说“好”。
他们一块儿到医院外的凉亭内,入春后的夜风和煦温暖。
云檀隔着空在云启徽身侧坐下,手里捏了瓶矿泉水,心头竟是一片平静。
“年前,袁家刚出事的时候,阿容和她父亲哥哥吵了一架。”
云启徽低声开口,“回家的路上,她忽然对我说,或许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真正爱过我。”
这样的开场白倒是出乎意料。
云檀偏头。
云启徽年纪大了,他这段时间没精力染发,白发已经很明显,驼着背,说这些情爱的事还带着些读书人特有的羞耻与尴尬。
“我突然跟你说这些,很奇怪吧?”
云启徽也偏头看向云檀。
云檀摇摇头,喝了口水:“我从来就不理解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容在袁家的处境很不好,本就是最不受关注的幺女,又嫁了我这么个没本事的,鸿仁……鸿仁又是那副样子,偏偏她性子又要强,想在人前过得好,便被各种压力遭遇搓磨着,才做出诸多不可理喻的事。”
云启徽说,“说到底,闹出这么多事,都是我的错。”
云檀忽然轻笑出声:“你说这么多,想让我怎么做呢?”
云启徽被她眼底决绝的光刺到,不由噤声。
“你想让我理解袁琴容的难处,接受你迟来的道歉,是吗?”
云檀愤然道,“我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离婚不要我,是你选择了袁琴容做我的继母,是你在袁琴容一次次折磨我的时候沉默以待!你从来没有站在我的角度去考虑过!你从来没有真正为我发过声!”
她骤然撕破云启徽那张文人的体面伪饰。
她才不要不清不白、苟延残喘地维持那点和云启徽之间可笑的父女情缘。
“我谅解不了袁琴容,也不可能原谅你!”
云檀起身,她没有哭,只是眼眶落下血一般的艳红,触目惊心,“云启徽,我们之间就这样吧,反正你当年离婚时也没打算要我,你也永远不要再联系我了。”
说完,云檀转身离开。
她重新回了医院住院部大楼,回到袁鸿仁的病房内。
“檀。”
袁鸿仁叫她。
“嗯,鸿仁,你饿不饿?”
他乖乖摇头,一直盯着云檀看,过了很久问:“檀不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