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赵美珍说完又问:“但是我什么都不懂,怎么撑?”
翟远笑容不减:“我建厂需要用到地皮,市区低价太贵,所以只好把工厂摆在元朗乡下。好在我是新界原住民,按道理讲,下湾村老家有我和我死鬼老豆两个丁权,我想连本带利拿回来。”
赵美珍笑容僵在脸上,翟孝盛这个名字让她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她叹息一声:“两个丁权加起来一百几十平米,怎么建得起工厂。况且这么多年过去,当年那笔账已经算不清楚,无谓上门去找你伯爷,你老豆泉下有知也不希望……”
翟远打断她的话头,问:“我听海玫的老妈说,翟孝盛前些年中风你去探望过他,还想让我死鬼老豆重新进下湾村祠堂,让我改名叫翟敬远?”
“阿玲怎么什么都跟年轻人讲,就怕海玫跟她呆的时间长变长舌妇。”
赵美珍不满的嘟囔一句,坦然道:“是呀,你死鬼老豆怎么说也是翟家男人,你们姓翟的有‘聿愿同心,孝敬和睦,世代绵长,丕承祖泽’十六个字辈,他生前最看重这个,我当初去见你伯爷也是想让你认祖归宗,给你死鬼老豆一个交代。”
翟远笑道:“然后就被中风的翟孝盛赶出来?”
赵美珍白了他一眼:“姓翟的规矩大嘛!不过我仔现在有出息,不必再跟他们扯上关系。”
翟远低头笑笑,直截了当的问:“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死鬼老公,是被翟孝盛害死?”
赵美珍闻言怔了怔,旋即皱眉骂道:“顶你个肺!又是罗惠玲这个八婆跟你讲呀?这种没证据的事怎么可以乱唱?你伯爷虽然贪财好名,但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翟远问:“真的做不出?当年大闹翟家祠堂的是边个?”
赵美珍下意识要开口,话到嘴边又嗫嚅几下。
说不怀疑是假的,当初自己怀着孕就要找翟孝盛搏命,大闹翟家祠堂,可结果如何?翟孝康刚死不久就被清出祠堂,换其他人接替他房头位置,接着自己孤儿寡母又被赶出下湾村,只带走一块牌位,进城后住笼屋、轮公屋,十几年时间早就磨没了当年的火爆脾气。
赵美珍叹口气说:“当年我和瑶瑶住笼屋,看见你只能睡在别人卡车位下面时,我就有些后悔因为你死鬼老豆的事,跟翟孝盛大闹一场落了他面子,否则他应该不会赶我们出村。”
翟远评价道:“人在困境的时候,就容易产生幻想。”
赵美珍笑着说:“那时候岂止是困境,上百个人住在鸽子笼里,上铺死人要等尸体发臭才知道,要不是你阿妈还有点操守,早就去街边做一文鸡,如果真是那样,都不知你现在又要多出来几个契兄弟姊妹。”
翟远见她笑着发出感慨,又想到不知是鲁迅还是周树人的名言:总有一天你会笑着说出曾经令你痛苦的事情。
“所以现在要丢掉幻想,开始斗争了。”
翟远对赵美珍说:“我找人查过了,你死鬼老公的的确确是被翟孝盛害死,其实很简单,他阻人财路,人家不就拿他命喽。”
赵美珍皱眉问:“真的?”
翟远说:“真!我花一千万请人调查的结果。”
赵美珍勃然大怒,蹭的从台阶上站起身来,指着翟远骂道:“你痴线嘅,翟孝康值一千万?他活着的时候也没有这个价!”
嗓门之大,把工厂里一群技术员都镇住,纷纷探头往外面看来。
翟远赶紧示意老妈坐下别丢人现眼:“珍姐,现在是你老公被人害死呀,杀人凶手又不是我。”
赵美珍瞪着眼说道:“那怎么样?他人都死了还浪费钱,或者你给我一千万,我现在就去斩死翟孝盛那群扑街冚家铲!你老豆到死都没见过一千块一张的大金牛,一千万?我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