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比维娅大两岁。
可能因为这个小区很少有同龄的孩子,两家又住得近,所以他经常上门找维娅玩。
维娅的父母并不排斥。毕竟这个男孩从小安安静静的不爱闹腾,虽说性格有点奇怪,但也算长得好看。皮肤很白,白得让人联想到寂静的月光,头发和眼珠又极黑,像永无止境的夜。
和维娅完全是两个极端。
维娅天生有种消耗不完的精力。哭声和笑声都很响亮,饭量也比其他小孩大一倍。每天她都要在房子里探索好几遍,把每一扇门都推开,所有的灯都打开。如果谁不小心锁了哪个房间,她会坚持不懈地试图撬开。
“我不喜欢黑。”父母问起来,小维娅不高兴地皱着眉毛,“喜欢白的,亮的,暖和的。”
所以,皮肤白皙的邻家小哥哥勉强成为她合格的玩伴。虽然他身上也糅杂着浓烈的黑色,体温总是偏低,牵手的时候还需要维娅捂一捂。
两个孩子坐在客厅的爬爬垫上玩玩具。将积木堆成高高低低的山脉,把毛绒小恐龙放在最高的顶端。
“这是我的本体。”他坐在小恐龙后面,套在双手的恐龙嘴巴一张一合,“来吧,来杀我吧,可悲的勇者。”
然后维娅就会举着塑料小剑,哒哒哒地把积木和小恐龙打飞,对着男孩胸口戳戳戳。
“啊我死了。”他念着语调无起伏的台词,抱住软乎乎的维娅,睫毛委屈地盖着眼睛,“好痛哦。”
维娅趴在他怀里咯咯地笑,伸手用力扯他同样柔嫩的脸颊,口齿不清地喊:“冰块,冰冰的……”
这是她给他的第一个称呼。
再大一些时候,客厅里的游戏种类变多了。玩太空沙,抽扭蛋,偶尔也会扮家家酒。因为皮肤白之类的理由,维娅指定对方扮新娘,毛绒小恐龙就是家里的小孩。
“竟然是未婚生育。”他若有所思地抱着小恐龙,尖尖犬齿抵住嘴唇,“嗯……新郎可以给可怜的新娘补个婚礼吗?”
维娅从沙发拽来白色蕾丝罩布,披在男孩头上。这个年纪的小孩本就性别特征模糊,被长长的蕾丝包裹着,愈发显得黑白鲜明。小小一个的维娅捏着蕾丝花边,凑近了盯着他看。
狭窄的距离,呼吸声清晰可闻。
“要亲吻新娘吗?”
他小声问。
“要!”
她响亮地喊着,脸蛋贴过去蹭了蹭,突然嗷呜一口,咬住他雪白的颊肉。
“痛……”他委屈巴巴地嘀咕,任由维娅在自己脸上磨牙。细密的睫毛渐渐挂上水珠,眼球蒙着浅薄的雾色。“不可以这样欺负新娘呀。”
“新娘”,是维娅给他的第二个称呼。
当维娅能够背着小书包上幼儿园的时候,邻家的男孩二年级了。幼儿园就在小学隔壁,挨着一道墙。维娅的妈妈来接女儿时,他也会及时赶到,替维娅背水壶,把她手里脏兮兮的小恐龙拿过来。
“这个我回家洗干净,明早给你。”他说着,拧开水壶检查里面的水,“喝得太少了,天气这么热,不好好喝水会生病。对不对妈妈?”
维娅妈妈:“啊?对,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