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脚走到她对面坐下,沈情拨了骰子杯里的骰子,道:“长日漫漫,不妨找点乐子消磨时日?”
李道玄乜了眼棋盘,“玩什么。”
沈情道:“围棋太考验人的智谋筹划,论谋略,我肯定玩不过殿下,恰好这有现成的双陆棋,不如就玩这个好了。”
李道玄嘴角一扯,“沈娘子谦虚了,论算计人的的本事,你可不遑多让。”
沈情笑了笑,从骰子杯内拿出碧玉骰子,两个骰子小巧莹润,衬得沈情掌心愈发白润细腻。
她托着腮,细细看着眼前的梨花木棋盘,另一只手无意识将两枚骰子把玩在手中,李道玄垂了眸,静静看着她动作。
此刻沈情同他一般散着发,一绺绒绒的毛发顺着鬓角贴上她侧颊与眉梢,她似是有所感应般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
二人此番场景就像是方成亲不久的小夫妻,而这“夫君”拗不过自家顽皮的新妇,无奈陪她下棋。
沈情缓缓将自己棋匣中的双陆棋一一拿出,率先摆在棋盘中,等自己将左边位置占了个差不离,她这才笑盈盈伸手示意李道玄放棋。
棋子采用珍贵的玛瑙雕琢而成,圆乎乎的锥型水滴状棋子在棋盘左侧,仿若数滴清透碧绿的水滴,毫不客气占据着离她近的位置,亦如此刻面前理所应当的某人。
李道玄从棋匣中摸出棋子,缓缓放置,看似毫无章序地将棋子一一列好。
很快褐碧相间的棋子将各自的六路、八路与二十路占据。
沈情觍颜道:“不如我先投骰子。”
李道玄盯着她脖子上挂着的琉璃心,无甚耐心道:“随你。”
沈情:“那便谢过殿下。”
她掷出骰子,又跟着点数挪动自己的棋。
李道玄随意投了个点数,挪动过后的棋子恰好与沈情的一枚棋子并列。
这时他眼中才布了星星点点的零星笑意,他不留情面将她的棋“吃了”去。
沈情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也没了,她缓缓坐直身子,拿过骰子后她内心默念:师兄保佑,耶娘保佑。再将骰子掷出。
二人你来我往片刻,不约而同都失了散漫,两人仿佛相见恨晚的棋友,卯足了劲都想赢过对方。
中途下人来送热水,都被李道玄随意应卯几句打发了。
待沈情成功将第一枚棋子送出月门,她激动得拍桌而起,“李道玄你要输了!”
李道玄道:“莫以表象断胜负,余下棋子仍众多,究竟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沈娘子。”
见氛围到这,沈情顺势提道:“是吗?那若是我赢了,不妨殿下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见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他指尖捏过褐色棋端,挑眉道:“何事?”
沈情:“带我去除作害的邪物。”
在李道玄略带疑惑的目光之中,沈情觅得了一个颇显合理的说辞言道:“于家中时,耶娘虽对我宠爱有加,却也不愿我涉足危险之事。身处玄机阁,师兄虽对我呵护备至,却因我天赋欠佳,从未愿携我一同去除大妖。”
是以沈情手中虽也除过不少妖邪,可都是些没什么杀伤力的走尸、伥鬼一类,此物虽外表令人胆寒,却是个一挑就破的软鞠。
她抬眸,眸中盈满叛逆之色:“然我沈情决然不愿成为温室之中的菟丝花,他们越是禁止我为之事,我便越是执意为之。现今,我偏要诛灭几个邪物,行侠仗义,以证自身。”
此语一出,怎么瞧都仿若一位不识人间疾苦却又叛逆懵懂的娇养少女之妄言。
李道玄闻之,仅简言一字:“哦。”反正他是一个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