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情颤着发软的身子缓缓站起身,擦去鼻尖冷汗。
所谓不怕死,不过是用来威慑对方的胡扯之言罢了,至于她猜测的白水煞藏起了喜丧妖的尸体,亦是急中生智时的猜测话语。
未曾想白水煞当真听了进去,她这是误打误撞踩到了对方的软肋。
前世白水煞一死,喜丧妖逃窜多年,作恶多端,她试图从喜丧妖的身世下手,推测她的尸体所在之处,奈何翻遍了刑部、大理寺的案牍库也不见与喜丧妖有关的身世文书。
师兄说,白水煞丧命之前说过:“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她。”
起初师兄还未听懂他这句话是何意,可后来经过喜丧妖屠沈府一事,且苦寻许久也未曾捉住她后,他们懂了这话是何意。寻不到喜丧妖的尸体,便奈她无法。
所以师兄推测是白水煞将喜丧妖的尸体藏了起来,并有可能将有关喜丧妖身世的案牍给消了去。
沈情一直对这个猜测将信将疑,如今见了白水煞的态度,她确信了。
可她不确定的是,白水煞会不会因她这一番话而去转移喜丧妖的尸体,可当静下心来细细思索一番,沈情觉得可能性为零。
上辈子他们算卦、阵法、招魂,其余杂七杂八的术法通通用上了,却依旧绞尽脑汁也寻不到喜丧妖尸体,那这地方定有它的特别之处,尸体既在如此安全的地方,他又怎会轻易挪动呢。
沈情俯身去捡地上白水煞遗留的青丝,她将青丝小心翼翼用符纸包裹好,隔绝它的气味,这才收回锦囊中,起身时,她眼中划过一抹狠色。
她又保持先前姿势躺回榻上。
不过片刻,屋内被白水煞施了定身术的人忽的就醒了。
在她们眼中,沈情终于慢慢“苏醒”过来。
刘母率先上去将她小心翼翼扶起身来,问道:“沈娘子,不知我家婉儿情况如何了?”
为免打草惊蛇,沈情没有要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几人的打算,而是脸色难看对一脸期待的刘母道:“刘娘子情况较为特殊,她似乎是魇住了,因此魂才迟迟不归。”
沈情抬眼,眼中若有所思问:“不知刘娘子可有何姊妹兄弟。”
此话一出口,刘母疑惑道:“沈娘子怎如此问?”
沈情道:“我替刘娘子招魂时,好似听见她的魂在喊什么……阿姐,因此我才这般问问。先前连那莲花簪都未能将刘娘子的魂给唤醒,”她面露难色,“我想,若能带上她心头牵挂之人的物品,或许更有胜算替她招回魂魄。”
“要知道,魂离宿主身体愈久,刘娘子越难苏醒,若时日一长,恐便是游道子前辈来了也唤不回刘娘子的魂,届时夫人也不愿见刘娘子痴傻着过完一辈子罢?”
沈情一番话叫刘母彻底白了面容,一想到往后女儿可能会痴傻,内心便惶惶不可终日。
刘母慌张道:“求沈娘子救救我女儿!我、叫我做什么我也愿意,婉儿她着实没有姊妹兄弟呀,您要的东西叫我去哪儿找呀!用我的血、我的肉可以吗?婉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今用我的血肉替她开路,带她回来可以么!”
沈情此刻冷漠得可怕,她好似脱离了血肉身躯,灵魂高高飘起,旁观刘母这般为女心碎的哀求。
换作平时,她会为此动容,会扶起刘母,并向她保证自己一定竭尽所能找回刘娘子的魂。
而此刻,刘母、刘婉秀一家极有可能与那喜丧妖有牵连,沈情再也做不到将心比心,亦不能感同身受。
沈情挂上了为难的神色,眼中尽是同情,她急忙扶起沈母,说出的话却是残忍的:“恐怕不行,哪怕将您全身血肉尽数铺路,也带不回刘娘子。”她垂眼,眼中怜悯,皮肉之下却是虚伪、冷漠,“我想正本清源,釜底抽薪的道理您是懂的。”
“刘娘子的魂被执念魇住了,在她的回忆里,有个阿姐,如今只有寻到与那阿姐有关的物什,我才能尽我所能带她破魇,回归现实。”她半真半假道。
被执念魇住了是真,回忆里有个阿姐也是真,可后面的话全是她胡诌的,不过是为了诈一诈沈母。
倘若真有阿姐这个人,那么喜丧妖的身份便自此分明了,就还只差个白水煞。
查清了身份,更能方便查找他们的尸体,以及这背后牵连的人,到底是何人在针对沈家,针对她。
刘母听完沈情一番话只觉天都要塌了,她道:“我上哪儿去凭空寻个‘阿姐’的东西出来!这可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