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这几天待得怎么样?还行吗?”
何胜拿着关春梅的资料糊弄他堂叔和曹小姐,自己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生怕事情露馅,但试工期过了,又看看贺循和黎可的样子,好像也放心了点。
黎可不化妆,脸素白,扎个低丸子头,穿着身宽松的灰白色卫衣,乍一眼看着还有点温婉,但她抱着手,支着腿,姿势神情丝毫跟温婉不沾边:“有什么不行的。人家都看不见,少说话就得了。”
何胜:“我就怕他要求多,你不习惯。”
黎可不以为意,这种活她也不是干不来,即便干不来,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你放心吧,我搞得定。”
事都办到这份上,何胜也没什么不放心,后面要是有什么事,再想办法糊弄过去吧。
先不管以后的事,何胜问:“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吃饭?我看市中心开了家挺大的披萨店,里头都是小孩,要不带小欧去尝尝?”
“行啊。”黎可想了想,晚上没事,“我五点半下班,你有空去帮我接小欧?下班一起过去?”
“没问题,我去接小欧。”
两人又聊了几句别的,何胜先撤,黎可弯腰拔了几根仙人掌刺,逗着地上蚂蚁玩了会,转身回去了。
家里不见人影,lucky的尾巴在楼梯间晃了下又消失,黎可拎起茶叶盒,想着要塞进哪个柜子里,打开包装一看,这茶叶还真不错。
前几年,黎可当过一阵茶艺师,还考过证书,识茶煮茶这些都是手到擒来,何老板送的茶叶她以前在茶馆见过,是个政府领导带来的私藏,特意在茶馆招待朋友,品质的确是赞不绝口。
客厅玻璃柜里摆着好几套上好茶具,玻璃壶陶壶紫砂壶,新的旧的都有,只是看起来尘封许久。
好几年没碰茶,黎可有点技痒。
东西收起来,过一会,lucky毛绒绒的尾巴在门外闪过,蔷薇花架下传来广播的声响,黎可身子一拧,探头看了眼。
人的确在蔷薇花架下坐着。
大街上瞎子少见,贺循也整天呆在家里,家里清净,又鲜少有外人来,他要么呆在书房,要么在露台和花园里消磨时间,眼睛看不见,那就只能凭借听觉,听广播或者手机电脑的声音,电子设备的语速已经超出了正常人大脑的接收范围,一团聒噪杂乱又毫无音律美感的机械电子音。
姹紫嫣红的漂亮花园,鲜艳芬芳的鲜花围绕,浓密树杪投下的光影和清爽温柔的风,他就无动于衷坐在其中。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吗?知道细碎灿烂的阳光洒在头顶和肩膀吗?知道有朵粉白的花瓣坠落在脚边吗?知道柔风拂过他的裤管和袖角吗?
黎可承认,偶尔有那么一点点时候,她的脑海里会轻轻飘过“同情”这个词。
“贺先生。”
她推开窗,探头笑着跟那个人讲,“我给您泡壶茶喝吧。”
先洗手,挑一套合适的茶具,再温杯烫壶、开盖投茶、摇香、注水。
黎可把茶具端出去,送到蔷薇花架下,摆在贺循手边的桌子,笑道:“何老板送的茶叶的确好,您喝喝看,跟别的茶不一样。”
贺循思绪放空,冷不丁被打搅,神情也未见如何,淡声说了句:“谢谢。”
她掀盖,香气四溢的茶味扑腾而出,黎可一边斟茶一边跟他说:“这茶有个名字叫九峰涧泉,茶味醇润,泡个十次还有余韵。它是我们本地茶,不出名,西乡那边有座山叫九峰涧,山里有天然活泉,几颗老茶树就长在泉眼边,听说一年大概就产个一斤左右茶叶,平常人喝不到,也就是送给市里的领导、有钱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