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杏杳拼着放弃生命,也要说出真相内容的前车之鉴。
象征绝对可靠的血誓,于她看来,不足以全然信赖。
不欲孟楚今后再在自己的耳边饶舌,九昭顿了顿,索性把话一次性说明:“另外,本殿只是在父神昏迷期间代掌三清天事务而已,等到他醒来,一切都要交付回去。你们立誓追随我,落到旁人眼里成什么了?
“他们定会认为我有不愿父神醒来,取而代之的不臣心思。
“本殿虽是储君,但‘储’字在前,也仅是臣子而已。”
生性骄纵散漫的神姬,却说出这样一番“恪守本分”的言语。
两厢落差之大,直叫孟楚陷入沉默。
可神帝是神帝,九昭是九昭。
孟楚从母亲那里得知了神帝杀伐无情的生性——倘若他醒过来,那么黑狐一族的命运难以估计。
唯有牢牢抱紧九昭这棵大树,他们才有重新崛起壮大、扶摇直上的机会。
摇摆几息,孟楚咬牙坚定自己的心思。
他眼见九昭双手放在门上,即将推开离去,立即用踌躇的语气说道:“这几日臣与家母商议,本想绘制一份详尽的北境兵力分布图献给殿下,却意外从母亲口中听到了一些她生活在焚业海时期的往事——
“殿下如此看待自身的位置,倒叫臣疑虑该不该提起。”
生活在焚业海时期的往事?
什么往事烈晴会隐瞒了几万年不提,如今又迫不及待提起。
九昭似有所感地挑了挑眉:“是有关父神?”
孟楚又是一番沉默。
他用犹犹豫豫的态度,来婉转向九昭表明事情的严重性。
也罢。
站在门口回头倾听,的确不是什么认真谈话的模样。
九昭抬手,仙术屏障朝四面八方蔓延。
她走了回去,双手交叠予腹,缓缓坐落在静室石台横凸的边沿。
孟楚维持着下跪的姿势,转身挪到她跟前:“殿下,臣接下去要说的话,您可能一时半刻无法接受,但请您一定要相信臣没有说谎,也并非挑拨您与帝座之间的父女感情。”
他说完这话,悄然抬眼去观察九昭的神情。
可惜,白绸挡住了最直观展现情绪的双眼,他只看到九昭从始至终便绷紧的下颌轮廓。
没有勃然大怒。
没有施术惩罚。
九昭淡声道:“不用预设这么多逃避罪责的说辞。
“你既然敢告诉本殿,就应该做好我会做出任何反应的心理准备。”
孟楚苦笑一声。
他总以为九昭是骄傲的、感情的、经不起半点浪打风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