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事,她想要了解,找这些年替她鞍前马后做习惯了的朱映更为方便。
只不过朱映有被神帝亲自派来的这一层前提。
他若不对神帝说起,便是蓄意欺瞒君上。
若说起,则伤了他们这么多年以来的主仆情分。
既然得不偿失,九昭就不会去做。
是而,她将托付的人选定为了瀛罗。
九昭说出口的内容,的确不在瀛罗的设想范围内。
他下意识问道:“为何殿下要了解这些?”
树心内发生的过往无法提起,九昭只道:“为了一个承诺,我许下了就得做到。”
“好,臣知晓了。”
瀛罗敛袖沉吟一阵,“只不过已然过去了几万年,帝座又下令,神仙不得随意探知巫劭未堕天前的往昔,此事恐怕有些难办,还请殿下多给臣一些时日。”
九昭猜到了瀛罗会答应,却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
她默不作声喝了口酥酪茶,并未露出欢喜的神色:“你虽答允了我,可有些事我自认为该跟你说清楚。瀛罗,你应该明白的,这件事若成,我短时间内无法报答你,若不成,没被人发现也就算了,若被人发现,传扬出去,于你于我,都是件不小的祸事。
“你为着情分,勉强自己,也实在不用,就算你不答应,依然是我九昭认定的好友——”
“殿下说这些,才是叫臣心里不痛快。”
瀛罗打断九昭道明厉害的话,蹙眉温声道,“你我之间,原不必事事分明的。”
他越是体谅,九昭就越恨不得将自己有的东西都掏给他。她看了眼垂在瀛罗手畔,尚未收回的玉剑,内疚地说道:“……成与不成,我都要谢谢你,终是我亏欠你太多。”
“这句话也不必说。”
又是一声干脆的打断,事事素来顺着她的瀛罗,难得有这般强硬的时候,“凤凰族的本命翎有多珍贵,臣是清楚的,无日渊内,若殿下不曾舍出它来护住臣,早已没有臣的今日了。”
“……”
是啊,他们之间,有太多事说不清。
光用嘴来计较亏欠感激,实在没什么意义。
九昭想,自己坐在储君的位置上,将来总有许多回报的机会。
她将酥酪茶一饮而尽,对瀛罗勾起抹释怀的笑:“嗯!”
两只空了的琼盏落在寒玉床上。
两人肩膀抵着肩膀,仍像过去同眠在常曦殿内,秉烛夜话般亲密地你一言我一语。
九昭不忘从世子邸离开的扶胥,又凑在瀛罗耳边,闲聊似地说起:“我来时,见到了告辞离开的扶胥,他来西海干什么,可是父神派遣他有事同你商议?”
这是今日的这一场相会里,第二个令瀛罗感到意外的话题。
他不是不清楚九昭入邸时撞见了扶胥,只担心贸然说起会触动她的伤心事。
见九昭神色尚平静,他斟酌着说道:“还有一个多月便要举办留春宴了,今年有焚业海的加入,宴会格外不同一些,帝座下令要更加郑重对待,又命扶胥上神和西海共同负责戍卫事宜,父王接过旨意,将此事全权交给臣来处理,所以方才扶胥上神才会来到臣这里。”
九昭随意点点头:“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