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显的异族气息一点一点占据着她的身体,她感觉到看不见的自己正在被一股力量缓慢压缩,直至变成扁扁一片,被排挤到灵台的角落——仙的力量终不能与神相较,失去了最后一道防线,她彻底从识海的掌控者,沦落成这副皮囊的寄住者,如一开始的巫逐那般,仅能颅内对话。
与满心不适的九昭全然相反,巫逐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一种奇妙的感受弥散在他意识当中,甚至盖过了重伤的躯体时时传来的浓重疼痛。
纵使他们不曾相爱,发病时将他看成祝晏的九昭也不曾与他真正结合。
他却在与九昭的逐渐融为一体中,感受到了那种飘飘然的、水乳交融的快乐。
自被母亲分娩到这个世间起,他再未有过如此亲密的体验。
他用神识一寸一寸摩挲过九昭的血肉脉络,解读着她的桀骜、热烈和勃勃生机。
无尽的黑暗被驱散。
长久笼罩在他身上的寒冷被年轻的肌体捂热。
明亮到锋利的光线降临,破开薄薄眼皮的遮蔽,激出温热的生理泪水。
巫逐舒展着身体,凤凰的长羽褪去,属于女性的婀娜曲线在火光里重新诞生。
他睁开双眼,重获光明,却没有如与九昭交谈的那般,最后一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用神力信手凝出一面揽照自身的灵镜,他仔细端详着这副属于九昭的面容。
斜长的眉峰,妩媚的眼睛。
随着眼珠的转动,镜中之人也在缓慢地游弋视线。
可不管如何流转,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一处。
她在看着自己。
没有祝晏。
没有神帝。
没有乱七八糟的,她所惦记着的其他人。
她只是看着自己。
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令巫逐勾起唇角,轻叹道:“原来主人你是这副模样。”
“你不是要看一看这个世界吗?
“一直盯着我瞧算什么?”
九昭望着他的动作,和专注到偏执的眼神,感到十分不自在,没好气地质问。
然而下一瞬,她的意识突然一沉,某种可怕的昏沉感猝不及防降临——
掌握了主导权的巫逐,竟然正在封闭她的五感。
“喂。
“喂——
“你到底想干什么?
“巫逐,别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