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幼时看《三界风物志》,里头说焚业海中栖息的妖魔中有一种蛛族,在交尾育嗣的过程中,母蛛情到浓时会吃掉配偶的一部分,有时是脚,有时是手,有时,则是头……因此它们哪怕被人砍掉头颅,也不会立刻死去,非至洞穿心脏,才会真正妖灵散尽。”
此情此景,兰祁仍然耐心聆听九昭提起的无关紧要之事,说到最后,她叙述妖族的声音渐低,其中的情感也变作一种稚童般的迷茫,“过去每每读到这里,我只觉得难言且血腥——
“可为何,我现在竟真的对你产生食欲?”
兰祁不言。
他松开对于九昭的压制,将象征弱点的脖颈袒露到她眼前。
循循说道:“情至深处,理当如此。”
……
偶尔,九昭也会迷惘神仙和妖魔之间的界限。
似乎神仙为世人歌功颂德,皆因其流露的清心寡欲,敬天悯人之性。
可九昭自觉跟这两个词汇实难沾边。
就譬如现在,她注视着兰祁青筋微凸的颈项,喉咙深处竟发出了干渴的吞咽声。
横冲直撞的爱欲无处发泄,无可表达。
她便在兰祁的默许下,凭借本能一口咬了上去。
这一下极深,破皮见血,腥甜直贯味蕾,汹涌的食欲暂时得到满足。
她拉下兰祁鹤纹滚边的衣襟,改变位置,换着花样,一口一口,全神贯注咬出几个细小的血洞,那唇上妖异的赤红,也因此遍布在青年健壮年轻的躯壳上。
而兰祁活像感觉不到疼痛,口中发出轻哼,瞳孔却透着炽热的微光。
他太过熟悉九昭,指腹摁进半散长发一路滑落,于后颈和脊骨的相接凹陷处慢慢抚摸——那是九昭的本命凤翎藏匿的位置,一如龙族的逆鳞,关联性命弱点,寻常人碰之即死。
也……格外敏感。
九昭又颤抖了一下。
这种奇异的颤抖和先前不同,并非憋笑时的身体本能,而来自于灵魂深处。
脉络骨骼皆要融化开来。
九昭舒服得快要变回原形引颈凤鸣。
兰祁不疾不徐地抚摸着,抚摸到她睑下的彩绘被真正的羽绒代替,抚摸到她扬起巨大而半透明的翅膀,一边一个,将四面八方挂起的竹幔尽数劈垂。
遮帘簌簌而落,挡住月亮窥探进高台的视线,挡住彼此之外的世界。
低吟断续,袍带已解。
温存而不容反抗的吻再度发生。
或深或浅,或远或近的梦境沉浮间,九昭用即将被点燃的声音低问:“比婚嫁前夕男女不得见面更大的错误,就快要犯下了,兰祁,我的好兰祁……你后不后悔?”
“不悔。”
“与我结缘一场,即将缔交鸯盟,你后不后悔?”
“不悔。”
“那,爱我呢……你后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