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胥轻飘飘的话音渗入耳际。
灰头土脸,也没什么神姬形象好在乎了。
九昭干脆岔开腿敞坐着,抹去脸上尘土,从下往上扫视扶胥一圈,倏忽问道:“你还记得当日你我成婚,面对皇天后土缔结的契阔诀中,有一句誓言叫‘福祸与共,合契不离’吗?”
扶胥回以俯视:“殿下怎说起这个?”
向来唯有她居高临下看着别人,哪有别人居于上位者角度的道理?
九昭一个鲤鱼打挺,一把拉住青年衣衫,迫使他大幅度弯腰与自己目光齐平:“对啊,夫妻之间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本殿在天上摔得七荤八素,你在底下看得高兴——这样对吗?
“我摔你也要摔,这样才公平!”
扶胥心知肚明,这话倘若从三清天任何一个神仙嘴里说出来,他都会生出不喜。
偏偏,面前仰着面孔,侧颊一道土痕但鲜活生动的这个女子,是他的结契之妻。
她不自觉地半翘起嘴唇,几分唯我独尊的娇蛮在眸间熠熠生辉。
他应该是抗拒的。
毕竟昨日晚间,她才对朱映吐露过对自己的不甚在意。
可——
扶胥的心脏抽动一下,等他回过神来,双手已然自动环住臂肘,将九昭小心翼翼扶起。
“你答不答应?”
犹自不觉的九昭还在逼问。
她踮着脚,面孔再度凑近扶胥的面孔。
扶胥却没说话,揽着她的腰肢一转眼回到星群中央。
他分出一颗星辰浮在自己脚下,静静飞出流星坠落的范围:“请殿下继续吧,臣在这里。”
九昭咬了咬下唇,没再挖苦他,又开始自己的练习。
砰。
砰。
砰砰。
老实说,有了扶胥的注视,她的心紧张起来,摔下去的次数比之前更多了。
唯一的区别,也不过是撞到地面的动静从一声变成了两声。
扶胥总穿着黑袍,受伤看不出来血迹,摔倒也看不出来尘土污迹。那张冰块脸遭遇疼痛,不似九昭眉毛鼻子皱成一团,平静到除了一声响动之外,让人怀疑他有没有到底有没有摔下来过。
九昭担心起他的内伤,心理却还是不平衡,半程休息时,故意阴阳怪气:“扶胥上神练就无相神躯,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痛啊?否则怎么摔了一次又一次还这么面无表情。”
闻言,扶胥转过来看她,漆黑的眼瞳叫九昭下意识想起,他刚回来时两人至生至疏的光景。
仿佛哪里。
又起了微妙的变化。
九昭缩了缩脖颈,有些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