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望向眼梢,那里更是干涸得像是烈日暴晒过后的河床。
她后靠,抵上椅背,面容没有愤恨耻辱,也没有惊慌失措。
捂嘴打了个哈欠,充满倦意地问道:“多谢你说得这么详细,让我明白不要随意出现在仙族的地盘,以免被人抓起来处以雷刑——仙族好不好的,跟我也没什么关系,请问你说完了吗?说完我想回去休息了。”
青年的面孔偏了偏,恰好逆光挡住近处的烛火。
秀致眉眼落在阴影里,有种说不出的沉抑。
听完九昭离开的请求,他却不肯撤手放她走,探首逼近:“你就不想知道你为何被放出来?”
“你不是说了吗?让我共同见证三清天覆灭的结局。”
九昭也伴着他的动作微抬起头,轻飘飘的语气说着最添堵的回应。
兰祁:“……”
“我来遵守当初的承诺,迎你为焚业海的尊后。”
“噢,我知道了,什么时候成婚,你应该已经想好,不需要我来决定吧?
“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
这次,兰祁的手,从木椅两端落在九昭肩膀上,意识到他的不满,九昭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如今借助巫劭,觉醒了体内的凤凰血脉,只要与我结合,就能随意调用我的真血之力。完成这一步,我便失去了利用价值,你可以顺理成章对外宣称我病逝,转头再将我送给祝晏,以换取他对你的忠心耿耿加倍卖命。
“是这样吗,兰祁尊上?几个时辰前祝晏来找我,明里暗里的意思我都听懂了。”
“祝晏来找过你?他不是被我派去——”
话漏到半截,猛地顿住。
兰祁和白日里的祝晏一样,当起了不会把话说完整的打哑谜爱好者。
九昭自觉懂事,给什么要什么,不给也不强求。
谁料祝晏的名字出口,对方的脸色益发黑了一层:“他还说了什么,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无非是为我换衣服,替我上药。
“至于说了什么,保护我,永远不离开我之类的……怎么,你们没有达成共识吗?”
兰祁的脸黑了又黑,一沉再沉:“他如此迫不及待,倒是十分痴情!可他有没有同你提起,我娶你为后,公开羞辱三清天一番,再宣布你病逝,你名义上就是个死人,再也不能够出现在有外臣参与的场合。
“祝晏眼下贵为一方城主,又是九尾狐族的族长,有许多宴会典礼,都需要他携带妻子出席。
“你满足不了这个要求,只能做被他圈养在床笫之间,见不得光的的妾室!”
“喔,那听起来确实是尊后的待遇好些,你要不,晚些日子再宣布我病逝?
“不过无所谓了,我一个阶下囚,哪有资格挑挑拣拣,有个容身之所就不错了。”
明着夹枪,暗着带棒,似乎都不能令九昭变脸。
兰祁只觉一口气堵在喉咙,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何时变得这般,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话说到哪儿,就跟着贴到哪儿?
继祝晏之后,年轻的业尊也成为了第二个被彼此重逢打击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