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更深。
躺在季濉榻上的美娇娘却迟迟未将人等来。
她要等的人,此刻正坐靠在西厢房后窗下,抬首怔怔望着天际。
耳边不时传出女子不堪忍受的低。吟。
“嗯……轻、轻一些……”
是他熟悉的声线,却是陌生的音调。
她从未在他怀里如此。
他曾无比渴望她能活着,活着恨他,活着被他恨,他们就该像两株盘结而生的藤蔓,无尽纠缠,永世不休。
此刻,林臻与他只有一墙之隔,他却觉得她离他从未如此遥远过。
竟是比死还要遥远的距离。
她活得甚好,在一个没有他的世界。
季濉身处月光照不进的黑暗里,神色难辨。
齐瑜时给林臻按完腰,又用艾草熏了许久,最后才上了药。
结束时,林臻已沉沉睡去。
齐瑜时看着趴在锦枕上的女子,不由轻笑了笑,没想到一向骄傲要强的姑娘,这般怕疼。
到底是他的错,昨夜该坚决不允她要睡在地上
的提议。
床头的烛火燃得正盛,林臻一段雪腰被映得宛若凝脂,但此刻的齐瑜时心内却未起一丝欲念,他仿佛真的是她相濡以沫的丈夫,安顿好妻子之后,静静在她身侧躺下。
*
元宵节的前一日,林臻照例晨起向李氏问安。
因着明日便是元宵了,李氏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安排,寒暄几句之后,便将林臻打发了。
齐瑜时一早就被召去了前厅,林臻便独自在后园子里走动。
这两日天气回暖许多,地上的雪已消得差不多了,只有树上草丛间还覆着薄薄一层。
林臻向来起的早,此时偌大的园子里,只有她一人。
清晨韶光明媚,和煦无风,但她却不时听见窸窸窣窣的雪落声,待回首望去,四下却清净无人。
忽而一阵心慌,林臻忙抚上胸口。
或许是明日他们即将进行的计划让她格外紧张,这两日,她总有这样意乱心慌的时候。
李府的后花园着实不小,林臻坐在池塘边的水榭中,水面虽结了冰,却另添一种意趣。
眺望远处,莹白的园景让她心神渐渐平静下来。
枝头皑皑白雪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耳边雀鸟啁啾,一切都如此宁静而美好。
甚至有些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