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瑜时举起酒坛,仰头酣畅地灌了一口,他轻拭嘴角,将酒坛端到林臻面前,“要来么?”
他以为林臻会拒绝,但她却接过了酒坛。
一炷香的功夫,原本想要劝诫齐瑜时的林臻,却先醉倒在地了。
齐瑜时低头看向枕在他膝头的女子,冷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几捋飘散在空中,他将自己的氅衣解下,轻披在林臻身上。
带着体温的氅衣让林臻瞬间温暖起来,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她缓缓抬头睁开眼。
齐瑜时被她这样看着,不禁抬手轻抚上她的脸颊。
“齐子衡……”她微微启齿,低声道。
闻言,齐瑜时指尖微颤,望着她的眼神幽暗下来,心跟着收紧。
“我见到他了。父亲,他正如您期许的那般,谦谦君子,国士无双。”
“只是……”
她语气稍顿,眼尾微微泛红,声音低得已听不太清,齐瑜时俯下身子,才勉强听见那句话。
“只是他再也回不到,回不到您口中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齐瑜时沉沉吐出一口气,在清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烟,模糊了他的视线。
随父离开京城前往封地那年,齐瑜时只有十四岁。
长亭送别时,老师问及他今后之志,年少轻狂的孩子曾放言道:“愿觅得一武学良师,修文演武,日后出将入相,助父亲卫大周边境万世太平!”
出将入相?
他手搭在轮椅冰冷的扶手上,清冷冷地笑了一声。
林臻的脸不安地在他掌中蹭了蹭,他抬起手,指腹轻抚过她鬓边、耳际,掠过颈侧,落在她肩上。
那晚花灯架前,他不是没有听见林臻的声音。
林臻不敢面对成为宸王之子齐子衡的他。
他亦无法以齐子衡的身份直面她。
他看不得她眼里因他而起的愧疚,更不愿她如此痛苦地留在她身边。
或许,一开始他就错了。
他要走的路,注定无人同行。
第37章
祁州,潘楼街。
正值除夕夜,街上各处花影缤纷,结彩悬灯,香醪美酿庆佳辰。
临街最奢华的望春楼,是整个祁州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此时,阁楼上金字招牌的房间里传出一阵巨响,几个装扮浮华艳丽的姑娘尖叫着跑出来。
“包了这里最上等的厢房,还以为是个阔气的主儿,没想到是个疯子!真是晦气!”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