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动。”
咫尺处,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风止,车幔垂下,林臻没来得及看清男人的脸,黑暗中,她察觉到一只手抚上她腰间,摸索着左右按了按。
这人许是将她这个不速之客当作了刺客,亦属寻常,林臻预备待他检视完毕,便向马车内的主人道歉致谢。
岂料下一瞬,那只手便蓦然按在了她胸前,男人似乎也惊住了,动作迟疑了片刻,再要收手时,脸颊便迎上林臻重重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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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脚力如何能敌得上马,更何况还是一个弱女子,当林玥被立于身前的高大骏马拦住去路时,人已瘫坐在地上。
季濉在街上策马而行引来了神武营的注意,彼时已手持火把将林玥团团围住,四下火光冲天,季濉终于看清地上人的样貌。
他暗骂一声,便道:“将她绑去将军府。”
一双幽深锐利的桃花眸将周围扫视了一番,而后冷冷吩咐道:“立即戒严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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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濉疾驰赶到教坊司偏屋时,院中一衣衫灰脏的女子正跪倒在大火缭绕的正屋前崩溃大哭。
季濉大步上前,一把拎起红叶,双眸猩红:“林臻呢?”
不知怎的,见着季濉,红叶哭得更厉害起来,语不成调。
漫天大火映照在季濉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他未有丝毫迟疑,便直奔火海而去。
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扑面而来的热气便直将他逼得往后退了半步,那平时只有数步之遥的卧榻,此时却是咫尺天涯,屋子里的为数不多的物件尽数被吞进火舌中,东倒西歪地挡住了所有去路,他根本看不清林臻的位置。
猛地用脚踢开了几件,他终于得以靠近床榻,但屋子里的浓烟已让他接近窒息,身侧跌倒的木柜死死地卡住季濉的腿,咫尺距离间,他终于看见床帷里昏躺着的人。
“林臻!”
季濉声嘶力竭,用力探向露出帷帐的修长指尖,下一瞬,他终于触碰到榻上的人,但身子也随之被掉落的梁木重重砸倒。
院外传来一阵银甲铁靴的声音,是石竹带人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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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这厢,林臻被人绑缚在车厢角落,那人提灯靠近林臻脸上照了照,伸手几下将她的脸抹开,拧紧了眉头。
林臻亦看清了面前的人,就在不久前,她们还曾有过并不算愉快的交集,方才在黑暗中,她便隐约觉得那男子的声音有几分熟悉。
借着灯光,林臻抬眸望去,果见那个男人坐在矮榻上,目光审视地瞧着她,在与她视线碰触的一瞬,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轻咳一声,淡淡地将视线转开了。
辛夷瞧见林臻看公子的模样,想起她方才对公子的所作所为,立时用剑鞘直指林臻咽喉处,低声斥道:“是谁派你来的!”
“如姑娘所见,我若是人派来伤……”林臻抿了抿唇,“伤他,便不会这般手无缚鸡之力,
轻易被受伤的你所制伏。”
林臻说着,将视线落在劲装女子下意识用手虚护着的腰腹上。
“你!”女子蓦然用肘猛一用力,将林臻紧抵在车壁上,见她眉头轻皱,神色却坦然,并不似说谎的模样。
她上下将林臻扫视一周,又盯着她抹黑的脸瞧了半晌,犹豫踌躇间便听得马车外响起阵阵守卫整军踏步的声音,忽而开口问道:“你该不是……逃出来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