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不知从哪抽出个薄毯丢了过去,抛出位置刚好遮住沈识善的上半身。沈识善抱着这柔软的毯子回望了眼,文舒早早看向自己那侧的车窗,没赏她一个眼神。
文舒的动作也令刘静辛意识到了什么,她再次悄悄打高了车内的温度。动作间,她在车内后视镜里对上了沈识善的眼睛,而沈识善似乎知道她在看她,好像在用眼神示意她不必调高温度。
车内氛围过于压抑和尴尬了,刘特助思忖了一小会向沈识善提了必要的问题来缓和氛围。
“给你放你们学校南门还是北门?”
沈识善轻声答:“南二门就好,麻烦您了。”
文舒却在此刻开口了。
“没赶上车?”
她一语便道破了沈识善狼狈的根源,沈识善浅笑着应下,唇角的弧度有些苦涩:“预约好的车取消订单了,我考完试乘地铁过去没赶得上,回来宜江南站又滞留了太多人,路上也打不到车,坐了一段地铁走回来了。”
“所以你一气之下直接淋雨走回来了?”文舒的指节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膝头,忽觉好笑。
沈识善嗯了声,语调里并没有什么回避或懊悔的意思:她所在的新校区地铁站还没有修到学校附近,走个两三公里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吃力的事,与其留在人满为患的地铁口坐等雨停,不如早点回到寝室休息。
“直脾气。”文舒淡淡道。
她再次在心里认可了当初面试时自己的猜想:沈识善骨子里是个犟直脾气,对小孩耐心是因为有职业道德,真被惹毛了或者认死理了八头牛都拉不回。
沈识善不知道自己低头整理毯子的这一小会工夫文舒已经给她下好了定义,只道:“我总觉得时间很紧,舍不得浪费。”
文舒闻言回眸,流畅的颈线浸润着路灯的光亮:“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造。”
驾驶座上的刘特助瞥了眼快低于二十度的空调,抿了抿嘴巴。后视镜里,她和沈识善的视线又对上了,两人都没说话,但都想说相同的话。
沈识善沉默了片刻,指节攥紧了薄毯,终于开口:“文总,您的感冒好了点吗?”
文舒点膝的指节一顿,继而迅速回望向沈识善,眼睛里带着考究的意味。
沈识善眼神诚挚,目光炯炯,丝毫看不出揶揄的意味,有的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对于她的关切。
这四两拨千斤的回应不得不让文舒按下了因自己被暗戳戳反驳而突然升腾起的火气。
她道:“早好了。”语调却因为吹久了凉风略显沙哑。
在后视镜里观战的刘特助使劲压着嘴角,大气不敢喘,见文总无奈地目视前方才瞅准时机插了个嘴:“要不我把温度调高一点吧,免得着凉了。”
她没说谁,圆滑地接了话茬又避免踩中文舒的雷池:着凉的这个人可以是沈识善也可以是文总。文舒瞥了她一眼,也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刘静辛想从后视镜里和沈识善对个眼神,对方却早早裹紧了毯子在角落里装起了鹌鹑。
“再调低两度。”温度降下来后文舒又不可抑制地烦躁起来,她总觉得周遭闷闷的。
角落里的沈识善缓缓开口:“文总您是不是特别不喜欢雨天,不喜欢闷热的天气?”
文舒微颔首,沈识善这人和她接触不久,细节之处观察得倒是挺细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