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浴室的水雾从门缝漏泄,那条缝,正对着落地镜。
镜中人迅速模糊成昏暗的光痕,不断有细密的水珠溅落上去,炸开一朵朵清透的光,但很快又被浓重的雾气裹挟,如此反反复复……
他抬了下手,波光粼粼的镜片中浮现出潮红湿润、线条流畅的上身,白雾萦绕中,洁净的水流顺着肌肉块垒蜿蜒而下,像极了一幅古韵绵长的云中山水画……
姜听羞赧地收回视线。
很快,床的另一侧微微往下陷,身边随之涌来潮湿的、带有雪松香的体温,姜听悄悄睁开眼,却直接对上男人向下俯视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盯着已经跑进狩猎圈的白兔。
她看见他的唇瓣碰了碰,依稀辨认出,他说的是:【不睡了】
夜色昏暗,她很难从他的神色中判断出这句话是怎样的收尾:是问号,还是句号。
姜听抿抿唇,脸颊微微往旁偏了偏,他又贴近些,坚硬的手臂骨骼绕过她的后颈,宽阔手掌轻摁她的小腹,男人覆着薄茧的皮肤带着潮热的温度,隔着真丝睡裙凉而轻薄的一层布,缓慢游弋在她的腰际。
——不要误会这是旖旎的调情,因为他要得很急。
情到浓时,他锋利的眉棱紧蹙着,嘴唇微微张开却也微微颤抖,足能看得出那是个怎样咬牙切齿的表情。
姜听一手攥着被子,一手抚上他的脸颊,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象中她的表情应当足够温顺和信任,然而他眉眼更加凛冽,粗硬有力的虎口甚至钳着她的手,霸道而强硬地逼迫她去触摸自己的咽喉。
姜听看见他在剧烈的情绪动荡中翻动嘴唇:【疼就喊出来,爽也喊出来。】
——不确定,再看看?
姜听紧紧盯着他的唇,上窄下宽,很漂亮,很想吻上去。
——但不可以。
事毕,两相餍足,姜听有些绵软乏力,直觉接下来的睡眠会更好了。
但他却并不十分满意,大概她的安静让他太受挫了,轻松捕获猎物的鹰隼成了一头雄狮,匍匐着喘息,灼热的潮风还带着缱绻的余韵,缠绵地拂来耳畔。
他在说话。
说了什么,她却听不见。
只有这个时候他是温柔的,吻在她耳垂的动作是温柔的,吻在她脸颊的动作也是温柔的,吻在她脖颈的动作则更加温柔。
结婚三年,他其实哪里都吻,只是不吻她的嘴唇。
姜听知道,自己是替代品,只需要承受,不可以索取。
这场婚姻,算不好什么时候会终结,但只要还未画上完整句号,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当然他也从来不跟她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