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桌的谢年像是早已平复了心情,表面上看起来一切正常,甚至还在整理完书包后停了停,等待席倾。
席倾加快了点动作,最后跟她一起走出教室。
外面太阳已经完全西落,天空被深沉的蓝色填满,只剩下天际处一线暖橙的余晖。
正值放学高峰,学校门口拥挤得像一盒被挤爆的鳕鱼罐头,全是年龄相差不大的少年人,跟泄闸的洪水一样迫不及待的从学校里往外涌。
谢年在乌泱泱的人潮中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席倾问道。
谢年看着她,停顿了片刻,才说:“我鞋带开了。”
席倾低下头。
谢年穿校服,校裤裤脚利落地垂落至脚踝,底下是一双白色的运动板鞋。左脚的鞋带系着最普通的蝴蝶结,而右脚的鞋带微微散开,软软地垂落于地。
席倾甚至没有抬头与她确认,便自然而然地屈膝蹲下身。
谢年垂了垂眼。
视线中,藏蓝色的校服外套被她弯腰的动作拉扯,轻易拓出平直的肩线和明晰的脊线,她伸手,指尖与细细的鞋带触碰,交叉,勾缠。
有很多人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也有很多人微微顿住,投来好奇一瞥。
人群出现短暂的分流与绕行。
“好了。”席倾站起来。
谢年却没有立即移动。
她的目光从自己鞋上那个系得过分工整的蝴蝶结,缓缓上移,落到席倾脸上。
席倾还是很平常的样子,她刚刚低过头,耳畔还有滑落下来的碎发,发梢若有若无地蹭着白皙的侧颈,随着傍晚的微风招摇晃荡。
她看起来毫无意识。
——这原本是一件不体面的事。
谢年看着她。
谢年歪了歪头,开口:“太紧了。”
席倾微怔,“哦。”
尾音轻轻的,只有了然的顺从的意味。
她再次在谢年面前蹲下来。
谢年看她平整的衣领里,露出来的雪白的后颈。
“这样呢?”她细细调整后,抬起头。
她有纯黑的眉眼,干净,漂亮。
谢年看她的眼睛,摇摇头,“不好。”
席倾轻轻蹙起眉,却不是窘迫、难堪,更像是一种专注解决问题的苦恼。
她重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