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什么兴趣给别人做红娘。
不到十一点人就散了。
晋今源取到车的时候看到井梨又一个人荡回来,挂在墙壁上的那盏路灯瓦数过高,黄黄的,远处夜市的喧嚣变得飘渺。
两人分别站在路的两头,都有点繁华过境的孤独味道。
对视片刻,井梨继续走过去打量他那辆自行车,“GIANT很贵吧,像这样一辆要多少钱?”
她倒松弛,手插在口袋里左看看右看看,把晋今源当销售了。
晋今源本来以为她又要讥讽什么,虽然不理解她的逻辑——因为他是父母捡来的,注定了他无法心安理在物质上尽情享受。
其实晋今源想她才是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当然她家境优渥,没受过什么挫折和打击,唯一一次叛逆是和一个混混谈恋爱,结果还失败了,可她还不是继续心安理得挥霍拆散她伟大纯真爱情的人赚来的钱,然后蔑视那些够不到她生活阶级的同龄人。
她用庸俗的概念衡量一个人存在的价值,而不是同情一个也许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人,以及他是否得到足够的爱、能否敞开心怀去接受这种命运。
也许是晋今源太久没有回应,井梨把车头抢过来,“借我骑一下,我还想吃车轮饼。”
晋今源任由车头从自己手里滑出去,靠到电线杆上,“你不怕我这辆是假的吗?用山寨,对你来说应该是种耻辱才对。”
“我有眼睛能分辨。”井梨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不经意展示自己眼界,能肉眼分辨各个领域世界大牌的本事对她来说不过如此。
这个时候晋今源才注意到她眼神有点溃散,但瞳孔还是水水润润,在潮湿的风里荡起一层涟漪。
在无人的街道上他被迫和她往反方向走的那个夜晚一下撞进脑海里,晋今源觉得也许下一秒她的脸颊又会反光了。
啤酒开了两扎,他早怀疑井梨酒量不怎么样,散场的时候她紧紧拽着戴雨灿的袖口,人家说什么她都笑,很给面子。
井梨跨坐上车,她手长脚长还算轻松,一般女生骑这种越野自行车会别扭,姿势考验太体态,曾经还有女生因为座椅太高害怕的,和晋今源冷战一个礼拜,怪他没提前给她调好高度。
明明是她自己要骑,对男朋友的一切物件都有强烈占有欲。
可井梨看起来很自得,也完全不忸怩,不会担心自己坐在上面会像没进化彻底的猿猴,虽然起步有点晃。
“你要不放心在这里等就好了。”井梨扭头交代他一声。
路不算好,坑坑洼洼的,塞满各种车,井梨根本骑不快,还不如用走。
晋今源不知不觉跟上去,在她突然往一边倒的时候伸手,硬生生把人掰正。
井梨感觉迟钝,骑得很快乐,还哼起歌。
“一生热爱回头太难,苦往心里藏,情若不断谁能帮我将你忘。”
晋葭仪听张学友,家里书房收藏有所有专辑,去年底晋今源还陪她到香港听了一场演唱会。谭裕业忙,谭俊为作为将将要长大的少年世界只有游戏、美国大片,所以一直都是晋今源陪晋葭仪散步、各处旅游。
去年那场演唱会是母子俩时隔两年再一次的重新出发。
搭在背上的长发扬起来几缕,和高音节奏一样,一首苦情歌被井梨哼出滑稽轻快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她要去吃甜蜜蜜的车轮饼,所以就唱反调蔑视别人在爱情里无病呻吟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