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预约好了,发我消息,我会到的。我也可以重新追求你。”
周颂南捉过她的手,落下了一个极轻盈的吻,黑眸深深盯着她:“成禾真,做你想做的吧。”
成禾真钉住了。
她艰涩地吞了口口水,吸了吸鼻子,眼圈骤然红了。
周颂南吓了一跳,想要起身察看,成禾真却从椅子上咕噜下来,也坐在地毯上,与他并排——求一个位置稳固,抓了包抽纸开始放闸。
今晚她的感情好像特别充沛。
“我……我想起了我朋友……我跟你说过吧,陈小岛,小岛是自由的意思,还有她喜欢的鸟类,我给她折了好多好多——”
成禾真抽抽噎噎地,哽咽着说。
“她离不掉,就是死都离不掉,跑也跑了,闹也闹了,被那个贱人抓回去,我们村里人笑着说,只有男的想分开,才真能散,女的想分开是没用的。”
青春期才会懵懵懂懂理解的事,她十岁出头的时候就天天听了。
一个巨大的问号在她脑海里升腾。
为什么?
一个偏执的变态狂,权衡利弊下的所有发疯、死咬不放,都会被看成深情,一个烂掉的丈夫在家做一顿饭、抱着孩子在村里转一圈,就会被看作负责的好男人,女的别作妖了,不识好歹吧?一坨大粪上面掉了个蜘蛛,蜘蛛是益虫,所以屎就能吃吗。
“可这是事实,我那时看到秋秋爸妈离婚,她妈妈做得很好了,工作好,人又温柔,她爸爸看着是挺好的,可是说有更爱的人了,所以要分,就分得开。”
“小岛姐……”
成禾真低下头,扒拉着刚梳的丸子头,努力抻着脖子给他看。
周颂南探头,认真地寻找,发现底下藏了个很深的扁扁小小的发夹。浅蓝色的小鱼。
“送了我这个。”
“她那天说,秋秋爸爸其实也没错。就算对方人很好,大家也有转身的权力。只不过,这个权力只有男人有。女人想走,就会被唾沫星子淹死。我感觉她好痛苦啊……让我更痛苦的是,我竟然觉得,她最后能迈出那一步,也不是最糟糕的,我也是个坏人,坐牢的人去死的人都不是我——”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成禾真哭了。
“小学的时候我就学过了……可到底什么是对的,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周颂南把她抱紧,下巴轻轻压在她柔软的长发上。
“真真,她很重视你。你们是同类,所以一样勇敢。”
成禾真哭得更大声了。周颂南用指腹耐心无声地揩掉,眼泪让脸颊变得冷又湿,他想让她暖和起来。
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