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南睡了五个小时就醒了,他处理了会儿邮件,重点看了去年一个扯皮拖款的南方项目,原始扫描文件是蒋工发过来的,他看完后,站在窗边很久。望着白昼里旺盛的绿意,眉眼愈冷。过了几分钟,他打了个电话给肖自恒,
“你看了吗?”
肖自恒高强度爆粗口,连带着最近被老肖骂的怒气一起发泄出来,把那帮孙子祖宗八代统统移出族谱了。
“Q345GJ敢替换成了Q235B,抗震验算也没有重做。走设计变更流程吧。”
周颂南倒没他那么夸张,摁住眉心轻叹了口气:“我要请个假,四五天不过去。你跟小吕盯这个事吧。”
“我操。你请假?!几天?”
肖自恒倒抽一口冷气:“我以为你以后度蜜月也就请半天呢,领人去楼下K11商圈逛一下午。”
“也挺好,以后你就这样做。”
周颂南说:“行了,我有点事,先挂了。”
他出了房间,整个三层小楼上上下下都很安静。周颂南昨天目送她进的房间,知道她在哪儿休息,便去门口轻敲了敲。
完全没有反应,肯定睡死过去了。周颂南也没再勉强,拿上手表和车钥匙离开。
*
杏山大集在水泥厂旧址上而建,早上五点半开到中午十二点。驱车二十多分钟就能到。
夏日集市更热闹,天光大亮的九、十点钟,早已经人满为患。油锅里馓子鼓胀着金黄,热羊汤的膻香味贴着人群钻行,刚出炉的煎饼堆成小山,牛肉、熏鸡、腊肠、锅贴,卖什么的都有。还有放假早的小孩儿大声哭喊着要糖葫芦要金色糖稀小人儿。武心婷难得来怀旧一次,遇到发小唐海灿已经很烦了,还要听小男孩儿魔音贯耳,满地打滚,她裤子都被踹了俩印儿,最后忍了半天,还是发作了:“吵不吵啊!能不能管管你家太子啊?”
“啧,你现在脾气怎么还那么差?你们家遗传的吧?”
说话油里油气的是唐海灿,唐运亨的儿子,小学是万年老二,成禾真走了以后才翻身做主。人不坏,就是嘴贱。
他爸唐运亨曾是村主任亲戚,亲眼看着成禾真去大城市,这种狗屎运事件把他刺激到了,后面中年发愤图强一把,在村里混了个职位。
“你神经吧,明天要结婚还出来晃荡?”
武心婷冲唐海灿翻了个白眼。
“哎,你可要转告成禾真,人不回来,礼金要到的!”
唐海灿强调。
武心婷呸了一声:“够不要脸的,要饭自己去要!”
谈话间,他们走到了集市西边新一片开阔区域,搭了个台子,底下放一百好几十个座位,最近快暑假了,时不时有些表演。
今天是个戏班子在唱戏,在台上扮相齐全,咿咿呀呀的,唱腔婉转,底下只有稀稀拉拉的观众,大都在玩儿手机。
武心婷随便扫视了一圈,眼睛忽地亮了下。她走到观众席后排坐下。
隔两个座位,认真看表演的男人神情冷淡。武心婷瞟了眼他的侧脸,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帅成这样!
果然帅哥都会让人觉得眼熟。
她咳嗽了两声,温柔地倾身问道:“不好意思,你有纸巾吗?”
身旁传来唐海灿的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