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恢复了短暂的寂静。
夏天一排排的梧桐生长得如此茂密,叫人忧伤又羡慕,梧桐怎么就不用上班呢?没腿就可以不上吗,谁规定的?
她又突然想起中学时舞台剧她演一棵百年老树。不是穿了道具服就真的可以变成树,也不是跳过无数环节,在坐标系上狂奔到最后,拿到盖戳的证件,就真的到了终点。那种顺利是很虚浮的,叫人心里没有底。
开上内环高架后,开始堵车。
“你今天去那儿找谁?”
周颂南忽地问道,指尖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
成禾真转头看他,回答得很丝滑:“嗯?不是找你吗。”
“当然不是。”
周颂南笑了笑。
他说话的神情很平淡,却让成禾真心里咯噔一声。
莫名地想起很久前的冬天。那时影音碟片店还没倒闭,她跟周颂铭周颂棠的关系有所缓和,她借来老片《白色巨塔》、电影《速度与激情》,进货不少,三个人看了四五个通宵,阿姨睡得早没发现,但是周颂南要回来了。她跟周颂铭轮流放哨,他的车很醒目,等近了,她迅速拿毛巾给设备降温。
等周颂南回来,他们三个已经安静地各待各屋了。可就是这样,他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最后各写检讨1000字。
三个人吭哧吭哧狂写,有人委屈,有人不服,唯一相像的,就是挂着形态各异的熊猫眼。
不要在他面前骗人,当时简直要成思想钢印。
现在钢印早就松动,她又满嘴跑火车惯了,反应速度自然也变慢。
成禾真垂眸想了几秒,避重就轻。
“我去办点事,有朋友在那儿。”
周颂南也没再多问,只看着前面的长龙,若有所思:“这样啊。”
两小时后。
在紧凑小巧的出租屋里,窗帘拉得很紧,一丝月光泻进来,光源浅淡地照在乳白色沙发上。
那是她住进来后的第一周,挤九号线买回来的,有瑕疵的新沙发,1780块的云朵沙发。
支撑力很一般。
此刻,她漂亮修长的小腿垂着,搭在男人宽阔肩上。空间变得很安静,呼吸声重一点也能听清,被唇舌包裹的感觉过于有冲击性,挤压,吮吸的力量把她叫喊的力气都夺走,暗火一簇簇地燃烧。
明明开了空调,还是热。成禾真紧闭着眼,小腹很轻地起伏,她手指只要垂下,就能碰到他柔软的黑发。西装外套还垫在她身下。
波光粼粼的月光下有t汩汩的流水。
周颂南依然衣冠楚楚。他从她腿间抬起头来,在她恍惚时,舌尖勾走唇边一点沾上的细银丝,他慢条斯理起身,右手撑着沙发扶手,顺势俯下身去,伸手摸摸她的脸颊,温声道。
“真真,不要再对我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