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禾真等了半天,才催问道:“怎么样嘛?”
周颂南平静道:“你车还没到么?”
他只是这么问。
成禾真的生存雷达相当之敏锐,她察觉到有危险,立刻笑眯眯地撤了,溜得比兔子还快。
周颂南抬手,掌根摁了摁抽着直跳的眉心。
有时候觉得,成禾真身上有些东西跟十几年前一模一样。
尤其是欠揍这点,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
他缓缓将手摊在眼前,仔细欣赏着那只戒指。
她还是反应过来了。
这事当然不对,而且是非常不对。哪有那么多话赶话的巧合?他的怒气也没有浅显到需要连夜找她吵架的地步。
好几年前,他真正放弃,并不是源于那封邮件,也不是看见她跟贺云岷同行,是之后的秋天,他去了趟彭城,兰琼梅客客气气地招待了他,但是要问成禾真,一问三不知,包括她即将回哪里实习,也完全不清楚。中间他想问成禾真新手机号,问的杨洵峰,因为对方看上去最蠢,两三句话已经要说出来了,被兰琼梅杵了一肘。后来他离开前厅,去院子里接了通催进度的电话,再回去,在门侧,听见兰琼梅絮絮叨叨。
——合适个屁合适,这大少爷自私、冷酷,跟小真绝不能扯到一起去。否则小真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会剩!
往事很清晰,他也知道兰琼梅在成禾真那儿的分量。
当时倒也没那个执念,非要跟人怎么地,七尙又刚成立不久,正在摸爬滚打,他忙了好几年,得奖前半年才开始盈利。一抬眼,又遇到她了。
这怎么不是缘分呢?
周颂南摸出一根烟来,问门童借了打火机,跳跃的火光从男人指间一闪,点燃。他拎着白脱饼干的手臂横在腰前,不紧不慢地吸了口烟,他对这东西没瘾,几个月抽不到一回,但是这从她那儿顺的女士细烟,带劲。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成禾真消失的街角,忽地轻勾唇角。
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生存哲学。但他到底比她长五岁,遇过的事态更凶险,能活下来,并不是靠运气。
看得见时机,咬住了,绝不会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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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老柯圣旨,为了母亲的红酒事业,柯锦遥着手负责办了个商业晚宴,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木门实业的边家和医疗器械起家的余家,两边都是独女,易德的高中同窗,当年就不对付,酒杯一碰,皮笑肉不笑。
“边晓苓,你还用着那个艺名呢?我在杂志副刊里看到你啦,模特事业干得很不错嘛。”
余笙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边晓苓讨厌自己的名字,但家里不让改。她以前就喜欢大家叫她边弋,这是她翻遍词典为自己找到的名字。不过很多人记不住,始终叫她边弋的只有那个乡下跟班。
“对,是不错。”
边弋这次接了头发,大体染回黑色,只有发尾挑着一点红绿混染,轻昂了昂下巴。
余笙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承认:“喜欢就继续做吧,你不接你爸的班……”
“有什么关系,随便混混得了,反正你们上下五六届,没人会比那个周颂南混得更惨,他垫底咯——”
说话的人是余笙的表哥,殷浩卓,他嗤笑了声。
柯锦遥正好在附近,听到关键词,举着香槟走过来,自然地加入聊天:“你们也认识周总啊?谁能联系到他,我就想知道,今天他到底过不过来了?”
殷浩卓对话头被抢很不满,对为他说话的人是主办美女更不满,脸色一沉,轻蔑道:“你还敢请他,没听说他前几年被债主追到郊外,他们家光伏融资赔惨了,人家都请打手伺候,也不知道有没有下跪求饶,反正他爹欠得那笔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