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禾真面露难色:“那我去帮你拿——”
她一句话尾音刚落下,门忽然被拉开,有男人从里面神色自若地出来,跟贺云岷擦肩而过,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甚至有种行云流水的平静。
贺云岷目送他离开,缓缓转过来,成禾真那颗头已经缩到了门板后头。
过了好久他才找回声音:“什么情况?”
“发生了一点意外,”
成禾真把门打开,双手抱胸,深沉地叹了口气:“下雨了,花洒又坏了。”
沉默片刻,贺云岷推开门,长驱直入,坐到长桌旁的沙发上,胸口起伏很深,似乎陷入了沉思,好半天,才问出口:“你……跟周颂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贺云岷发问时,带了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不悦和责备,但成禾真了解他,他们曾经是一条战线的梁邮土狗三人组,他的任何情绪都很难遮掩过去。
如果是平时,成禾真也就忽略过去了,可现下,她刚在洗手间里跟某人大吵了一架,心情本来就不是很明朗,这种微妙的越界她不喜欢。
“好什么?他是来这出差的,我来录视频拍他们赶工,他巴不得我快点走。”
贺云岷下颌紧了紧,很想放松一点,但对他来说,要装得像刚才那神经一样无耻得云淡风轻,太难了。
“那他有紧迫到要来你这儿借洗手间吗?”
成禾真:“我今天喝多了,他送我回来,本来还有另一个同事……不是,怎么回事,贺云岷你吃错药了,质问我干什么?”
刚开始她还耐着性子解释,越说越觉得没这个必要,周颂南有句话倒没说错,他又不是奸夫,好朋友就算看到了又能怎么样?而且贺云岷找女朋友她也没管过呀。
贺云岷凝视了她几秒,轻声问道:“周颂南是什么好人,你跟头还没跌够吗?为什么要在一条河里摔两次?”
“跌什么了?你说那期末考?”
成禾真很无语,顺手抽过一条毛巾,裹起头发来边擦边吐槽:“都什么老t黄历了,我最后不是赶上了吗?”
“他自己没有朋友家人?那时候昏迷了还要你去送医,你是他仙女教母吗?”
贺云岷嘴也毒,说起话来毫不留情。
成禾真一僵,神色沉了沉。
她被迫想起一段糟糕的记忆。
那是在盲道上看到他后两个月的事。正逢她二十一岁生日,周颂南说自己跟工作小组在慕尼黑出差,顺便给她带了个蓝莓蛋糕,还有一只竹节金镯。她看他状态还算正常,也就没提眼睛的事。没过多久,她去他租住的民宿找他吃晚饭,就遇到了那桩意外。安眠药过量,差点就长眠在那儿。
送医稳定后,她打电话通知了他住在酒店的同事,问过怎么回事,金发男人只耸耸肩,说可能Zhou最近太忙了吧,睡眠质量又差,干这行的,大家其实都多少吃点药才能过下去,只不过他不小心吃多了点。那种漫不经心看得成禾真火大,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底是想死还是失误?完全说不准。她在急救室外刷社交网站看到,周颂铭放了五张图片,得意洋洋地向全世界炫耀他大哥给他提前买的礼物。周颂南做事向来周全,可如果是前者,他估计不会失误,不会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成禾真等不到他醒,后面赶着去考试,提前走了。现在看来,也算是一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