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黑暗中,沿着山路尾段一圈圈走,偶尔说几句话。
——怎么回事?训练弄的?
——嗯,男女混组,隔壁馆的,去年亚军呢,差点没把我拧成抛物线。
——等会儿去医院看,不行的话下周别比了。
——……那怎么行?!我准备了那么久!
有人急眼了。
她放弃跑步后,林誉杰偶然教了她点柔道基础,她对这种以小博大的技术很感兴趣。后面来了周家,成绩一开始很拉胯,人也郁闷,周颂南给她找了新的教练,进步飞速,不过后面转了巴柔。慢慢地她学业好起来,奖也越拿越多。
周颂南很早就看出来,这种高精力人群,放出去撒欢十小时不带停的。
副作用就是眼里只盯着自己的目标,为此,什么都能做。
他也不现在反驳她,只说:
——看了医生再说。能不能听话一点?
成禾真像发现新大陆似得,兴奋道。
——周颂南,你不会一生下来就是当长辈的命吧?对着护士说,听话一点,转过去!
他很久没说话,忽而懒散笑了笑。
——有可能。我妈就不想当长辈,先走一步,担子扔给我了。
成禾真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忘了这茬了。时间能不能倒退回一分钟前啊!
他并没有半分伤感的意思,只是觉得成禾真说得没错,人的命数,大概率冥冥之中早就定好。就像许知彬压根听不进他的话,还在执意扩建产线一样,明明前景已经很烂。
一公里的路走起来很漫长。她靠在周颂南的背上,宽阔有力的脊背托着她。两个人一起被小雨打湿,在漆黑的山路尽头,成禾真垂头耷脑地跟他说,对不起。呼吸吐纳间的热气在他脖颈间,周颂南不着痕迹地避开。
没事,他说。
后来,检查出骨裂,让卧床休息,但她一周后还是偷偷溜去比了。等周颂南想起来,她已经美滋滋地抱着亚军奖杯和1000块奖金班师回朝。给一大圈人都买了礼物,连周颂棠也有。他是最后拿到的,一个黑色的牛皮小马钥匙扣。
后面成禾真装作不在意,但还是问过他有没有找到挂的地方,他说没有。
好吧,反正也是便宜货。成禾真嘟囔道,很快把这事抛之脑后。
她身上有股原始的千钧之力,野蛮地散发着神一样的光彩。
永恒地。
从那个不肯为疼痛张口的雨夜,到疲惫的今天。竟已经十年。
……
“走左边,小心水洼啊周工!”
顾琳提醒他。
一脚踏过去,把过去的人影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