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禾真立马敲了下自己的头,勒令自己不许再想。
有的念头是种无法控制的冲动,一出现,它就烫得直跳。
譬如一想起某人,她心里就回荡着两个旋转的花字。
还钱……还钱……还钱……
忽然间,一阵低沉的涡轮啸叫传来,成禾真被吓了一大跳,转头看见辆黑色轿车正斜停在门口,雨刮器不停地摆动,车头灯没熄,车窗后的人影影绰绰。
成禾真走出来,举着手臂遮雨,微微弯腰,仍然飞速被雨打湿了一半。
她大声喊道。
“不好意思啊,我们这边下班了——您另找吧。”
车窗落下,手臂搭在窗沿,开车的人探出头,语气诚挚平静。
“朋友的车,开不回去有点难办。请帮个忙,最近的店要六公里。”
大雨飞速扑进车窗,打湿了男人额前的黑发,雨珠滚落,轻砸下去。
成禾真慢慢放下手臂,直起腰来。
她多年前的判断和直觉,始终奏效。
第一次见他,十八岁的人站在少年与男人的边界,在当时的她看来却是大人了。黑色大衣肩头落了雪意,家境的优渥与傲慢呼之欲出,他来看看外公想带回去的人,于是就来了。
他的五官遗传自美人母亲,生下他不久后就大出血去世。
都说周颂南优雅温和,她却从最开始觉得,他身上有种近乎恶劣的轻浮。
譬如在村口转头时,高高在上又无声的打量一闪而过。
心里答案是否,嘴上却能随口道是。轻笑着讲,讨个彩头。
周颂南跟冬天,配得不能再配。
而她不怎么喜欢冬天。
现在原来才是真正的大人。看起来更糟糕了。
无论是轻浮还是温和,都不再明显。
她看不穿,只看见对方无波无澜的平淡。
成禾真看了会儿,侧身,让出位置,面无表情。
“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