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艳秋嘴里嚼着什么,说话囫囵不清:“有个人不知道你记得不,就你当初那‘恩人’。任院要去,他八成也会去。”
通话一时安静了几秒。
成禾真:“……周颂南?”
“对,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有印象吧?去年刚拿了AIAt的优秀设计,好像才回来吧。”
沈艳秋两颗果冻下肚,满意地继续八卦,语气神秘兮兮:“哎,我听人说,Silvia当时留学的时候,柯家就想让她跟周家搭线,强强联合。后来不是出事了吗?现在人虽然没底子,反而有优势了,柯家可以招赘啊。要不你说大好的假期不放,谁来听这个啊。俊男靓女,谁不想看?”
“招赘?”
成禾真咂摸着这词。
在脑海里,把它跟周颂南并列,很奇妙的感觉,于是乐了,伸手从茶几上拨开乱流,抓过一罐牛肉干,抽出一根来:“是,挺想看的。”
沈艳秋:“想看就来嘛,我们晚上再一起去玩。周颂南那边,要担心半熟不熟尴尬,你提前发个信息,就当问候了呗。不过你应该还有他微信吧?”
成禾真叼着牛肉干点点头:“有是有……”
早落灰了。
沈艳秋:“那就行,反正你俩也很久没联系——”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成禾真呛到昏天黑地的动静打断。
果冻爱好者沈女士警惕起来:“怎么了?呛着了?”
成禾真刚才走神了,橙汁呛到喉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没事儿,没事儿。”
下意识说了两遍,眼睛却盯着衬衫出神,一把抓起来,翻开后领求证:BrunelloCucinelli。
呼吸顿缓。
这衣服,印象里洗了好多次,就是不合身,基本没穿过。她前几年在德国时,常去跳蚤市场,淘的东西太多,基本都带了回来。她也不会特地去记,哪些旧衣服都是何时何地买的。但无论如何,她绝不会买这个牌子的衣服。
记忆有时候像线头,需待穿针而过的一瞬。
“哎,”
成禾真心烦意乱,把衬衫揉成一团,刚想丢远,又放弃了,随手搁到手边。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秋秋,假如你犯过错误,但是忘记了,过了很久才想起来,你会去细想吗?”
沈艳秋知道她工作里那些破事儿,被她略显沉重的语气吓了一跳,离开战斗岗位去楼梯间继续,并作了大胆推测:“什么错误?你那事儿,不是邹明磊篡改的记录?!”
“当然不是,我还没痴呆成那样。”
成禾真话头一顿,话堵在半道,又拐了个弯。
“……算了,不好说。”
一个画面刚刚才陡然闯入脑海。
清晨尚未拉开序幕。慕尼黑狭窄的郊外公寓里,窗外大雾正浓。
疯狂的醉鬼——她本人,死死抱着不属于她的衬衫,人家主人试图抽走,不过失败了。她像很多年前离开家必须揣着麻辣羊蹄,睡死了也要求个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