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横秋也是累得,大冷天晚上,额头都渗出了汗。
汤雪看着,便说:“你也累了,既然树都种好了,你随我来偏房住下吧。”
铁横秋一怔,还记得自己是老实人,忙满脸憨厚地说:“可……还未请月尊示下,怎能擅自住下?”
汤雪却道:“无妨,月尊已吩咐过了,你随我来。”
铁横秋这才跟汤雪去了听雪阁的西侧的偏房里。
但见偏房虽小,五脏俱全,雕花窗棂上糊着雪青纱,墙角铜灯吐出暖黄的光,连炭盆都是錾花青铜的。
铁横秋看着这儿如此精致,不禁惊讶:月薄之的家底是真的厚,侍童住的偏房比主峰弟子还讲究。
铁横秋看了一眼,确认只有一张床,又对汤雪说:“这儿只住我一个?”
汤雪回答:“百丈峰没几个人,多的是房子。”
铁横秋想想确实:他只见过一个扫雪的,一个烹茶的。
他问:“所以,另一位师兄叫什么名字?”
“你叫他明春即可。”汤雪答道。
铁横秋点点头:“原来是明春师兄啊……”
汤雪和铁横秋寒暄了几句,便离去了。
汤雪踏出偏房,径直走向正屋。
若是铁横秋看见这一幕,一定会惊讶:这个侍童怎么这么牛?进月薄之的房子连门都不敲!
但见汤雪入屋之后,身形微微一晃,竟在瞬间化作一片薄如蝉翼的纸片,缓缓飘落,最终停在月薄之的案头。
()案头上,
另一张纸片静静地躺在那里,
剪裁成一个小人的模样,正是那个终日扫雪的明春。
月薄之指尖拂过两张纸片。
原来扫雪煮茶的两个童子,不过是他随手剪的纸人。
这听雪阁里,从来只有他一个活人。
不过现在……
月薄之悠然望向窗外那枝逢春的枯枝:多了一个。
清晨的百丈峰,白雪皑皑,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月薄之推开听雪阁的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清冷的空气。
他抬眼望去,只见铁横秋正侍弄着那株梅树。
月薄之静立在青石阶上,没有出声。
铁横秋直起脊背,对着掌心哈了口气,忽觉身后气流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