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栩皱眉想,李家重男轻女,女人不能上桌?
李松萝望着人声鼎沸的园子,眼底浮起几分悲凉。今天是腊月二十五,眼看要过年,四下里张灯结彩,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只有她心里被冰坨子压着似的,又冷,又沉。
她哥哥李嘉善刚死不久,他们就欢欢喜喜地吃家宴。虽说她哥哥不是什么好东西,到底是血亲,他们怎么能如此不在意呢?马上她也要没命,和她的三姑姑,二堂姐一样,被送进爷爷的地窖里。
她的爷爷李思旧位列登阶,奈何已经两百余岁,命数要到头了。他找不到望乡的材料,又不想死,用剥皮炼人丹的办法拿族里的女娃帮他续命。族里人惧怕李思旧丧心病狂染指子孙的妻子,从不敢带老婆来老宅。她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本来要送去给周家老祖宗联姻,周家那个老祖宗跑了,现在又要被大伯父子拿去给爷爷献媚。
人丹对女孩的血脉和年纪有极严格的要求,不光得是血亲,还非得挑在二十周岁那天女孩长成,血气正旺的时候剥皮。再过几天,她就要满二十了。李嘉木怕她跑,才专门招了个过河异乡人来看着她。
爸妈死得早,自己又是个女孩儿,要不然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要是她不是女孩儿就好了,要是她像大伯父子一样会做人就好了。她看着眼前的青年,说:“你还没答我呢,伺候周家的老祖宗,到底什么滋味儿?”
桑栩眉头微微皱了皱,说:“……不太好。”
“我马上也要去伺候老祖宗了,不过是我们李家的。”李松萝凄然一笑,“你伺候老祖宗好歹能得到功名利禄,我却什么也得不到。”
桑栩蹙着眉,心里渐渐有了猜测。
李家的女人活不过二十岁,恐怕都和李思旧有关系。
“你愿意帮我么?”李松萝忽然问。
就在这时,桑栩感觉满园的乌鸦都看了过来。
李嘉木肯定在监视他。
造畜神通能造人为狗,应该也能造人为鸟吧?恐怕一路走来,李家的看门狗,园中鸟,水中鱼……都是人。
“不能。我是李家的员工,我为李少办事。”桑栩的语气忠贞不二。
这话一说出口,远处,席面上的李嘉木满意点了点头。
李松萝感到绝望,绞了绞手,一扭头,直奔园后厅堂。
桑栩得了看守她的命令,也只得跟上。她穿过抄手游廊,砰地推开两扇檀木门。里面摆了一张席面,赫然坐着李思旧、周一难、周安瑾、赵君北、明先鸣和秦绮罗几人。这几个人里面,桑栩只认得周家父子俩。其他人也好猜,五个人,不就对应五姓么?能和周一难同坐一桌,八成是五姓的掌家人。
周安瑾瞧见桑栩,眼角抽了下。
(buduxs)?()“怎么回事?小桑怎么在这儿?”
周一难问。
周安瑾在他耳畔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安慰他道:“一个叩关异乡人而已,咱家有的是,爸,没关系的。”
李思旧捻了捻胡子,笑道:“是么?嘉木跟我说他已经过河了呀。”
周安瑾有些惊讶,“他才当异乡人几天?这么快就过河了?”
晋升要修炼神通,叩关的神通修完了才能过河。而过河的资材又相当难找,晋升之时还要承担畸变的风险。有些神通一旦修了,特别容易畸变,他周安瑾也才堪堪过河大圆满而已。
异乡人修炼,有天分不够,有勤奋也不够,还要有运气。这桑栩这么走运,周氏失去他无疑是极大的损失。而周氏又向来自诩以人才为本,现在真真是自己打自己脸。周一难瞥了他一眼,他尴尬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