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丑年,十一月
生下来了,终于生下来了……好丑,还害我那么痛,我真讨厌他!
我很清醒,我清醒地知道我讨厌他。不过……幸好他长得不像他的父亲,这是他唯一的优点。
甲寅年,九月
他居然会说话了,还叫我娘,真恶心。千意,我想绞了他的舌头。
甲寅年,十二月
老东西,狗玩意,祝你全家不得好死……
这座皇宫里,除了我是清醒的,其他人都不正常。对了,今天我有没有自省……
乙卯年,六月
我最近记性变差了,我今天有自省过吗?我不敢问那些宫侍,他们都是老东西派来的细作。他们在监视我,还把荒儿从我身边抢走。老东西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吗?我一点儿也不在乎荒儿!
息荒继续往下翻,十几年如一日,母后每日都要咒骂父皇一次。
戊午年,一月
有人在偷窥我,一定是那个老东西。他真恶心,他在镜子里偷窥我,在水潭里偷窥我,在浴池里偷窥我,还在别人的眼睛里偷窥我!
戊午年,十一月
我把那只烦人的狸猫炖给荒儿吃,嘻嘻,荒儿吃得好香。
己未年,一月
我一点儿也不怕了,皇宫很好,我喜欢这里,我要永远待在这里。
己未年,十二月
千意,我一定要保持清醒。千意,我一定要保持清醒。千意,我一定要保持清醒。千意,我一定要保持清醒。千意,我一定要保持清醒。千意,我一定要保持清醒。千意,我一定要保持清醒。千意,我一定要保持清醒。清醒清醒清醒清醒清醒!
千意,救救我。
看完母后的札记,息荒浑身冰冷。
那只他特地带来的南国狸猫,被母后炖给自己吃了吗?怪不得盘中会有毛发,怪不得那肉味如此怪异。只是当时他第一次尝母后做的菜,心中只有欣喜,并未有丝毫怀疑。
一想到那只只会嘤嘤叫的小狸猫被自己吃掉,他肚子里便泛起酸水,不住干呕。然而时间太久了,小狸猫早已骨肉无存,他就算把手伸进喉咙里催吐,也什么也呕不出来。
他无法想象,写下这本疯狂的札记的女人,和他所认识的母后是同一个人。印象里的母后温柔娴静,常常坐在窗边打理她油亮的乌发,微笑着看他冲她跑过来。她怎会恨不得他去死?
那个母后念念不忘的“千意”又是谁?
他拼命往后翻页,札记后面的潦草字迹已经无法辨认,而且还多了许多意味不明的怪异符号。符号的形态犹如小虫,字迹扭曲,他从未见过,根本不知是何方语言。
他翻箱倒柜,到处寻找可疑的蛛丝马迹,试图证明那本札记并非母后所有。他找到碎裂的镜匣、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