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宛如他的克制。
在斩断的刹那,尘赦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患得患失,兽性的本能和理智卷土重来,在脑海中来回拉扯,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那一向不会离开辟寒台的神识轰然外放数百里,感知到昆拂墟无数人的众生百态,喜怒哀乐。
最后掩耳盗铃般,降下成千上万根神识丝线,交织交缠着落在丹咎宫。
乌令禅一边沐浴一边对着岸边的小墨人说话。
“崔柏,我问你句话,你如实回答。”
小墨人“嗯?”
了声:“好,我必定知无不言。”
乌令禅将乌发打湿,好似海藻似的飘散在温泉中,毫不客气的开门见山:“你喜欢我,想我做你道侣?”
崔柏沉默半晌,说不出是忐忑还是欢喜:“你都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乌令禅冷笑:“我自己看出来的!”
“不可能。”
崔柏说,“是池区区吗,还是眷之?”
乌令禅扑腾着拿手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落在小墨人身上,怒道:“就是我自己看出来的,你放肆,少君……”
崔柏大概破罐子破摔了,闷笑了声:“少君尊贵,我不该觊觎。可困困,情爱之事又非意志所能控制,我做事问心无愧,也不怕你知晓,相反你知道我反而松了口气,不必每日忐忑了。”
乌令禅蹙眉:“你真喜欢我?”
“嗯,天地可鉴。”
崔柏轻笑着道,“少君难道对我就没有一丁点感觉吗?之前我也问过,你说喜欢温柔的。”
乌令禅脱口而出:“我不是说你……”
说完,他又噎住了。
不是说崔柏,又是在说谁?
崔柏脾气好,见乌令禅这样胡言乱语,反而更生出一股不服输的狠劲:“明日我来见少君,当面聊一聊,好不好?”
乌令禅蹙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拿水一泼,将崔柏的小墨人给融化了。
他忧心忡忡地趴在岸边,墨发披散在后背,隐约可见水中修长的双腿和崩出流畅腰线的腰身。
崔子贞的追求对乌令禅而言并不苦恼,他向来清醒,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崔柏说出了花儿也不可能改变他的意图。
那他为何烦躁?
乌令禅说不出来,更想不通。
最后,他直接想烦了,将自己整个身体埋入温泉中,咕嘟嘟冒着泡。
想不通就算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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